第92章(1 / 2)

我心提到嗓子眼,复又稍稍心安。长空寨有张显扬在,景宴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尽管我本欲探听到更多,奈何才这片刻功夫双腿已不听使唤的直打哆嗦,再往下站,只怕俨然要塑成一块人性冰雕,思及于此,我当即扶树转身,原路而返。

待跨上长廊,脱了袜穿回靴,才感到自己恢复了些许体温,我深知东宫、甚至皇宫已不宜逗留,脑海中回响着风离的话,当务之急,是要拿走兵符速速离宫,先想法子通知宋郎生,同时连夜赶至赵府,若能让他们知悉一切,风离的奸计则无法得逞。

我悠悠步回东宫殿外,禁军领头见我出来再度行礼,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便悄声附耳问他。

他听了之后连连摇头,唯恐我不信,道:“没有,属下们在此看守一日,从未见过此等情况发生。”

我笑了笑,“那就好,太子现已就寝,本宫也就回殿了。”

“恭送公主殿下。”

此夜注定无眠。

我自然没有回长乐殿安枕就寝,而是改道去了父皇的图书阁。

我知道景宴会把兵符藏在哪儿。

将要物藏于千千万万册其中一册之后,这是景宴多年的习惯,也是我的习惯。

夜已深,书阁上了锁已无人看守,我进到书阁之中,就着窗外灯笼的光束攀上高高的书架,寻了几本景宴最喜欢和最讨厌的书卷,很快便寻到了那熟悉的木盒。

这就是风离梦寐以求的兵符。

可我却想不透,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单凭几个兵符就调动前朝旧部?宋郎生曾疑风离是大皇兄,然大皇兄乃是当朝皇嗣,怎么可能有资格使用前朝兵符呢?

我写了张字条唤来飞鹰,放飞的时候只盼着它能早一步抵至宋郎生的身边。

那样一切都有救了。

出了书阁我一路往北,我想要是没有记错,今日巡夜的军头应当是孙轩,就是当日康王一案在大殿上弃剑对我跪下的侍卫亲军,是个可信之人。

如果我是风离,应当已让那假太子在宫门处设下公主禁出令,想顺利出宫,须得乔装一番。

毕竟天无绝人之路,穿过御花园转眼就望见了孙轩带着的几名亲军巡夜,我知事不宜迟,立刻迎上前去,碍于夜色迷蒙,他们看不清来人,纷纷拔剑而起:“何人?!”

“本宫乃是襄仪公主。”我不疾不徐步至孙轩跟前,“孙轩,好久不见了。”

孙轩微微一惊,当即同各亲卫军单膝跪下,“参见公主殿下。”他皱了皱眉,“夜半三更,不知公主何以在此?”

我长叹一口气,不由苦笑道:“本宫是来请求你帮我一个忙的。”

我自然不敢同孙轩说的太多。

这其中关联错综复杂,不是他们几个小小的侍卫亲军能够解决的了的,若贸然闯入东宫,一着不慎,这几人的性命可就眨眼没了。

但他毕竟是信任我的。

我说我要出宫,他二话不说让身形较小的下属除下铠甲给我换上,恰好到了交接轮替的时辰,守门的士兵并未起疑,于是我混在他们当中顺利的出了皇宫。

孙轩事先命人在宫门外备好了马车,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上了马车,转头吩咐车夫驶向赵首辅府邸去。

直待车夫缓缓策动马车,我才有一种暂离险境的真实感,整个人放松下来,对孙轩点头致谢道:“亏得有你。”

孙轩微微笑了笑,“公主在车内稍作歇息,属下在车外随时查探。”言罢他起身掀开车帘,坐在辕位座上,同那车夫一同御马。

冻僵的双足刺刺疼痛,回想着这一夜所发生的事,不禁仍有几分后怕,若在偷听之时被人当场抓个正着,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冷风一吹,湿润的寒气便往骨头里钻,我搓着手哈着气,想让自己暖和一些,却怎么也搓不热乎,只感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连带着双手也越来越使不上劲。

仿佛意识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我缓缓摊开双手十指,再慢慢试图握紧,双拳根本握不紧,双腿连伸直都颇为困难,仿佛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这不像是冻僵的反应。

这时,马车从赵首辅府邸的大门口呼啸而过,未有停伫片刻。

“停……”我下意识的想要让孙轩停下马车,一开口,入耳的却是嘶哑的嗓音。

耳边乍然响起风离所说的:两个时辰之后她会渐渐感到手脚无力,失声失语。

此时距饮酒后,恰好是两个时辰。

还是中毒了。可我并未饮过那酒。

风离为何会说毒是下在酒中的呢?

除非,他那番话,根本就是说给我听的。

-----------------------------------------------------------------------------------------------------------

寒风透过窗帘的缝隙侵入,我冷的一哆嗦,蓦地转过头,车帘亦在暗处幽幽浮动。

恐惧一层一层压上来,我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方抽到一半,就听车厢外的人淡淡道:“公主,这剑太重了,你中了软骨之毒,还是省些力气吧。”

风离的声音如同扼住了我的喉咙,令我无法言语。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从遇到孙轩离开皇宫,这一切都顺当的太不寻常了。

在我离开东宫之时,他就早了我一步,他知道我只能求助孙轩,所以他迅速扮成孙轩,在我离开藏书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

他的目的,是我怀中的这盒前朝兵符。

他深知威逼利诱无用,故而引蛇出洞,引我去东宫偷听他们的谈话,诱我带着兵符逃离。

那么,假太子赴约的种种破绽,也皆是他环环算计的第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