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缓缓归 茶茶木 2592 字 6天前

温珩受着小竹的排斥,自始至终都是秉承着近人的笑,眸底远山黛水隔着不变的从容。

这份从容,就慕禾想来亦可读作不介意的无动于衷。

自小到大,她自诩也能了解一些温珩的情绪与微表情。那么些年的相处,总还是会留下些痕迹。

他可以不做理会,慕禾则是上心的偏头瞧着小竹,诧异道,“可是阿狸嚷嚷着要吃的不是桂花糕么。”

慕禾本人尚且没察觉,小竹听闻桂花二字即刻便变了脸色。万没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叫阿狸莫要提这么个字眼,那个小包子还是天不知地不知的给喊了出去,遂而一时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吱声。

慕禾原没想什么,见到小竹一副受冲击的神情,眸光流转至温珩身遭才堪堪想明白缘由。

然而此时此刻屋中的气氛却有些微妙了。慕禾念想一转,干脆挑明的开口道,”早前忘了问,祈容公主可还好?你到南陆来公主可曾随行?“

方才的寒暄之时,温珩虽然开口不多,但一直对答如流。慕禾问什么他便毫不吝啬言辞的答什么。可这一回却默了许久,才道,“我尚且没有同公主完婚,公主自当不能与我同行。”

一句无甚异同的言论,只因那方才时机微妙的一顿,痕迹浅淡的着了些有别于温和从容的情绪。

慕禾略出乎意外的将之望着,不懂那个可为他罔顾一切的公主,是怎么隔了两年还没有入住温府。

温珩的唇角淡了笑意,语调却没什么改变,“一年多前,先帝忽而驾崩,新帝继位。公主与先帝感情甚好,便要为之守孝三年。”

先帝驾崩的事慕禾还是知道的,只是记不得是应该在他们婚礼前还是婚礼后,如今听这么一说,就该是婚礼前的。

临到婚前,却忽然出了变故要推迟三年,搁谁身上也不大好受的罢。慕禾想通温珩情绪变化的缘由,淡淡应一句原来如此。

温珩没有坐多久,管事便来敲门,显然是有事要汇报。

慕禾闻此未再将他多留,起身送客。

临近门边时见小竹正去了院外同那管事说话,便伸手将温珩拦了拦。

两者身形皆隐在门口,慕禾自然地侧身,唇角维持的弧度终是降下来些,显出一份正经的淡然来。

像是曾经为数不多,对温珩提出不容拒绝要求时的模样,低声道,”这趟寒暄我做得实在是有些累,下一回并不打算奉陪了。你若要是想来封我的口,大可不必如此弯绕。苏大人不会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公主自然更不会知道,若他问起,我只会道你我当初仅仅有了一面之缘,还望你也同我口径一致,好过闹了笑话。”

过往时,温珩也曾周全将的两人的关系对世人瞒下,故而公主一直不知道温珩曾有过慕禾这么个无名分的夫人。

梨镇纵然同北陆相隔千里,依他滴水不漏的性格,会来走一趟也是应该的。苏瑜终归是朝廷的人。

昨日温珩莫名在苏瑜的府上就两人的关系起了个头,想必也是觉着当时两者再见措不及防,局势微妙的尴尬,与其给苏瑜看出来不好,还不如自己承认了。欲盖弥彰才叫人起疑。

阳光透过门窗宣泄,温珩得了那一番摊牌式的话语并没有解释什么,过于平静的模样让慕禾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将这话放到心上。

“阿禾……”温珩终于开口。

可话头将起,便给人平淡截了,“温大人往后唤我慕大夫,或者慕姑娘就可。”

……

第二日,小竹将做好的梅花糕送去温珩的府邸,对着温珩又说了几句客套,便一刻未留的回了院。

慕禾没有再过问这件事,她自然也就没向之汇报,只当揭过。

过了正月,天气开始回暖,院子里的冰雪却没能尽数融化。

阿狸打量着院中的那堆愈来愈小的葫芦,始终没能见着里头的娃娃,心中甚是惆怅。

近来阿禾经常会去忙得不可开交的医馆,家里却时常会来一个好看得似个仙人般的公子。

阿狸迷迷糊糊的从前几日的一面之缘了解到,神仙公子应该是与慕禾相识的,所以才会乖乖的开门让他进屋来。

公子说话的时候,感觉上同尉淮的迫人截然相反,微微一笑都好比暖风拂过心头,让人觉着很亲切,很舒服。但偶尔独自坐在院中敛了笑时,点漆如墨的眸中便会透出一种遥不可及的淡漠,像是真正的仙人。

他经常会问起阿禾。

……

小竹近来时常在吃晚饭前,看见阿狸蹦蹦跳跳的从温珩的府邸中出来。心里头不安,不由板起脸说道了两句,让他莫要跟温珩太近乎。

阿狸本就胆小,见小竹表情严肃便喏喏的答应了。乖乖的进屋盛饭,回身见慕禾从门外走进来,面色从沮丧登时化作欢欣,”阿禾阿禾,桌上有封信说是给你的。”

小竹几乎是立马以为这信是从温珩那拿来的,大惊,伸手先与慕禾一步的将信捏在手中。拉下脸,对着阿狸,“这信哪来的?”

阿狸被吼得一缩脖子,委屈的瘪着嘴,当着一贯护着他的慕禾面,说话也没那么喏喏了,“是有个人送过来的,你们都不在,所以我就代为接下来了,说是给阿禾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小竹不敢私自拆开慕禾的信,也怕信里头是什么会让小姐不开心的内容,绷着身子在一旁站着不吭声。

只有慕禾好似个局外人般,入门后风风火火地喝完了一盏凉茶解渴,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碗里,”别愣着了,都来吃饭吧。”

小竹默然上前,心底却是焦躁不安。

应当说慕禾愈是当没事人,她才愈是焦躁,怕慕禾将什么都闷在心里,像从前那般闷坏了身子。

两年之前,慕禾离开温府时正是大病未愈,小竹本是温府派给慕禾的贴身侍女,不过担心慕禾一个人,便一咬牙偷偷地收拾行囊追了上去。

慕禾待她终归是极好的。至少在被亲生父母卖到温府的小竹眼中,慕禾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姐姐。

这一追就是从北陆到了南陆,好在慕禾发现后并没有将她丢下,见她跟着上了也就自然将她安置在了身边。

可那时的小姐就好像变了个人,不再总是变着法的逗她笑,告诉她十几岁的小女孩总拉着个脸才不好。

到了南陆,慕禾起初只是身子不好,受不得寒,一病就要卧床许久。

再一阵,就不怎么说话了,临在窗前看些书,神情眸色安静得好似死去了一般,空余一具完整的躯壳。

最长的时候,慕禾有一个星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