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奥夏宁反而显得拘束起来,特别是他的目光扫过我胸前的那排勋章,顿时显出窘迫,神情有些慌乱,霍地站了起来。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越发变得踏实起来,心里明白今晚的独处,除了谈心外,估计不会再发生任何故事。
为了缓解奥夏宁的紧张情绪,我抬手向下压了压,笑着对他说:“别站着,坐下吧,我们是夫妻,你用不着这么拘谨。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就麻烦你当一个听众,听我给你讲讲我们之间的故事,希望我的讲述,能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奥夏宁坐下后,对我的提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当我要向奥夏宁讲述他和李达的故事时,忽然发现要讲的内容实在太多了,三言两语还真是说不清。不禁喃喃自语:“怎么说呢,我和你的交往经历,差不多都可以写一部书了,我该从何说起呢?”
“丽达,”奥夏宁忽然有紧张得有点变调的声音说道:“请你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说起吧,没准这样连贯的讲述,能让我想起点什么。”
“那好吧,我就从我们是如何认识说起。”为了回忆起丽达和奥夏宁的爱情故事,我说得很慢:“那是战前,学校组织我们九年级学生和边防军人的一次联欢会上。我和同学们坐在观众席里看边防军人表演如何训练军犬。看到一只军犬在你的命令下高高跃起,扑了过来。把距离你最近而又怕狗的我吓得失声叫了出来。你听到我的叫声,立即勒住了军犬,朝观众席上的我看来,并报以歉意的微笑。
当天晚上,我们和边防军人在俱乐部进行了一场联欢舞会。俱乐部里灯光辉煌,随着轻快的华尔兹舞曲,人们翩翩起舞。我不会跳舞,便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看大家跳舞。无意中回头,看见你同样坐在长椅上,似乎也不会跳舞,红着脸一次又一次谢绝了来邀你跳舞的姑娘。而忠实的军犬一直尾随着你,老老实实地趴在你的脚下。
你也看见了我在偷窥你,便冲我笑了笑。当时我羞得满脸通红,赶紧端端正正地坐好,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这时,又有姑娘来邀你共舞,在你向姑娘们推辞的当口,军犬从地上站起身,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刚刚说到这里,门口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讲述。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没等看清楚外面的人,就不满地说:“有什么事情吗?”
“将军同志,”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奉所长之命,来给你们送茶点的。”
听说是给我们送茶点的,我便不好意思冲别人发火,只好把身体让到一旁,把手朝里面一摊,说:“请进吧。”
在得到我允许后,站在门外的女服务员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她走到桌边后,把杯子、茶壶、盛着方糖的碟子、装着白面包的盘子、切好片的香肠、焖猪肉罐头一样一样地摆在了奥夏宁面前的桌子上。
我看着桌上摆的这些东西,特别是那个写着英文的罐头,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我问女服务员:“服务员同志,我想问问,这个猪肉罐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还能从哪里来,将军同志。”女服务员笑着回答我说:“当然是美国盟友援助的,我们招待所里虽然分到了不少的罐头,可所长一般只拿来招待重要的客人。”说到这里,她沉默了片刻,接着谨慎地问,“将军同志,您不是***吧?”
“不是,我不是。”我知道她问这话的缘故,便立即予以否定,随后委婉地向她下达了逐客令:“好了,服务员同志,这里没您什么事情了,您可以走了。”
女服务员肯定是得到了所长的叮嘱,听我这么说,也不废话,直接就拎着大盘子朝外走去。临出门前,她转头指着床边的一部电话对我说:“将军同志,您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值班人员,号码是三个零。”
“我知道了,服务员同志,谢谢您给我们送茶点来。”说完这话,我便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重新走回到桌边,对呆坐在那里的奥夏宁说:“亲爱的,我想你吃过晚饭这么长的时间,应该饿了,吃点东西吧。我们边吃边聊……”
为了不让奥夏宁感到拘束,我说完这话后,拿起茶壶便往奥夏宁面前的茶杯里倒茶。
奥夏宁等茶倒满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望着我说道:“丽达,请你接着往下讲吧,我想试试接下来的故事,对唤醒我的记忆有没有帮助。”
我点点头坐下,想继续讲的时候,却忘记自己讲到了什么地方,便冲着奥夏宁问了一句:“亲爱的,我刚刚说到什么地方了?”
“说到我在误会上拒绝其她女同学邀请时,军犬偷偷溜到了你的身边。”见我记不清刚才的故事讲到什么地方,奥夏宁立即给了我一个提示。
“嗯,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讲到了这里。”他的提醒,让我在脑子里立即将情节连贯了起来,于是我接着往下说:“我从小就怕狗,见到军犬走到我的身边,我拼命把身子往后缩着。虽然我心里很害怕,但却不想发出尖叫,因为那样太丢人了。军犬不停地对我摇尾摆头表示着友谊,这反而让我更加害怕。好在你及时发现了军犬的行为,你吹了一声口哨,将军召回到自己身边。
然后你起身走了过来,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我想我的军犬惊吓到了您,我对您表示歉意。’说完你就要离开,但刚走了一步,你又停下来对我说:‘它叫萨沙,看样子非常喜欢您,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试着摸摸它的头。’
在你鼓励的目光下,我试着伸出手,没等摸到萨沙的头,又吓得缩了回去。然而在你再三的鼓励下,我终于触到萨沙毛茸茸的脑袋。它温顺地把头贴在我的手掌上,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纯真的喜悦。
做完自我介绍后,我们进了舞池跳舞。当你笨拙地揽着我的腰站在舞池里,才发现原来彼此都不会跳舞。我们学着别人的样子走来走去,却怎么也搞不懂彼此的脚该怎么保持一致。我们笨手笨脚地在舞池里转悠,招来了人们嘻笑的目光。”
我说到这里,脑子里浮现出丽达和奥夏宁的狼狈相,脸上不由浮现出了笑容。而奥夏宁不知道我为什么发笑,也跟着干笑了几声。
接着我又讲了丽达和奥夏宁交往的详细过程,讲得我口干舌燥,看了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茶杯,刚想拿茶壶给自己倒杯茶。没想到奥夏宁已站起身,抢先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往我的茶杯倒起了茶水。
我习惯性地道谢后,端起茶杯连喝几口,等感觉没有难受了,才继续讲丽达和奥夏宁结婚的那一段故事:“……那天我们从电车下来后,直接去了婚姻登记处。尽管我们是第一对来登记的,可负责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要求审核要求。他用审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们两人。
接着冲我问道:‘姑娘,你多少岁了?’
‘18岁。’由于自己还没有达到结婚年龄,我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显得有点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