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骑兵与乌孙人在此毗邻而居。
一处处屯堡,井然而立。
赵蒙穿着自己的甲胄,佩戴着象征他身份的肩章,走在自己家的牲畜圈前。
可爱的小女儿,在其母亲怀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莫名的声音。
这让赵蒙感觉到非常安心。
“将军已经下令,要求各屯堡收缩,我们屯堡,明天就要转移了……”赵蒙对着自己的妻子道:“赶紧带人收拾收拾,将牲畜和家里的家当都准备好,随时转移……”
他深情的看了看自己的屋舍,自己的牲畜圈和兽栏。
这些都是他自己一点一滴,动手搭起来的家。
也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家园。
但现在……
他却不得不亲手放火烧掉它们!
因为将军有令:不得留一瓦给匈奴!
所以,虽然舍不得,但他还是不得不去做。
“圣天子啊,请保佑我的妻女和牲畜,一路平安,请您降下神威,让匈奴贼子全部暴毙……”赵蒙在心里祈祷着,祈求着。
而他心里对于匈奴人的仇恨值,也因此达到最高。
这是他的家,是他妻子和女儿的家,这里到处都留有温馨和温暖。
是他这辈子最眷念的地方,但现在,却因为匈奴之故,而要亲手烧毁。
这让他心如刀割!
最让他愤怒的是——他清楚,假如匈奴果然大举入侵,那他的妻女以及牲畜,就都将陷入危险!
“这是我的生活,我的家园……”赵蒙攥紧了拳头:“该死的匈奴贼子,你们居然胆敢来破坏!我对天神和天子发誓,一定要杀光你们!”
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门外走进来,凑到赵蒙身边,小声的道:“赵队率,过来一下……”
赵蒙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屯里的一个司马。
曾经是楼烦部族的骨都侯,投降后,因为各种原因,而被从校尉一路贬为司马。
最近更是被任命为别部司马——让他来主管本屯堡的卫生。
赵蒙有些疑惑,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但还是跟了过去。
对方带着他七绕八绕,进入屯堡里的一个宅院,赵蒙抬头一看,发现本屯堡的队率们都在。
但,全部都是楼烦军官,一个汉军官也没有!
这让他警惕万分!
然后,当从宅院走出一个人时,更是让他暗暗抓住了刀柄。
因为那人曾经是楼烦部族的左大当户,也是赵蒙过去的主人。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视他们如同猪狗一般的奴才。
但此刻,这个过去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对赵蒙等人和颜悦色的拱手,说道:“啊呀,各位勇士,多年不见,如今诸位勇士都已经成才了,让我这个主人,真是特别有面子……”
赵蒙静静的听着他的话语。
“主人?”赵蒙在心里嗤之以鼻。
他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伟大的汉天子!
至于眼前这人?豺狼而已!
赵蒙甚至想要一刀砍了他!
就凭你也配做我的主人?
但,他多多少少还是忍住了,但面色却已经非常不善。
而其他如赵蒙一样的人,还有不少。
这些过去的匈奴楼烦部族的牧奴和骑奴,如今都是汉军楼烦军的军官,不仅仅拿着国家薪水,而且,都有着家室妻儿,对于所谓的旧主人,真没有什么感觉。
错非是有所顾忌,大家甚至可能会立刻拂袖而去!
但那个‘主人’却是浑然不知,或者说,根本没有去看这些自己过去的奴隶的神色。
对他来说,他是主人,天生就可以主宰这些卑贱的奴隶的命运。
主人让他们做事,他们难道敢不从吗?
之所以和颜悦色,还是捏着鼻子做的行为。
是以,他非常骄傲的道:“勇士们,现在,大单于已经带着雄兵百万,列阵草原,大单于派使者来传信:楼烦勇士,若是率众反正,则既往不咎,不然,铁骑一到,尽屠之!”
赵蒙听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了。
“尽屠之?”赵蒙冷哼一声,逼上前去问道:“谁敢?”
那贵族托着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厉声盯着这个自己过去的奴隶,卑贱如猪狗一样的家伙,道:“奴隶,你是怎么与主人说话的?跪下来!”
“奴隶……呵呵呵呵……”赵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身过去,拔出自己的佩刀,直接捅进对方的肚皮里面,使劲的搅动,咬着牙齿,揪住他的脖子,道:“吾乃大汉楼烦骑队率赵蒙,不是你这个狼子野心的贼子的奴隶!若说主人……除了圣天子,谁也不是我的主人!”
说着,赵蒙就狠狠的拔出刀子。
对方被这忽然袭击搞蒙了。
在草原上,从来没有奴隶敢于对主人顶撞,更别说拔刀了。
腹部的剧痛,让他痛苦不堪,他吐着血沫,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你这个贱奴,怎么敢对我拔刀?我可是左大当户,是你的主人!”
“屁的主人!”赵蒙挥起长刀,径直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沐浴着血雨,提着脑袋,对着满院子都还在震惊的楼烦骑军官以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贵族们说道:“汉天子万岁!诸君,随我杀贼!”
醒悟过来的楼烦军官们纷纷醒悟,立刻全部拔刀,冲向那些贵族。
“奴隶?哈哈哈……”一个楼烦骑军官狞笑着扑向一个过去曾经哪怕是从他面前走过也需要跪下来俯首的贵族:“吾可是大汉队率!天子赐给我的勋章都还在呢!”
顿时,满院喋血。
这些养尊处优,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贵族,哪里是这些日夜操练,久经阵战的军官的对手,不多时,就全部被砍翻在地。
一个个人头,都被提溜起来。
然后,赵蒙就带着军官们,提着人头,走出院子,大声道:“汉军赵蒙(赵敬)斩匈奴细作于此!”
顿时,整个屯堡都沸腾了起来。
人人都争相过来察看这些首级,然后人人惊呼:“这不是从前的xx吗?这可是贵人啊……”
当他们得知,这些人,居然企图回来,蛊惑楼烦骑,让大家投降匈奴,再次变成他们的奴隶时,人人都是咬牙切齿,纷纷骂道:“贼子居然敢来祸害我们?”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楼烦人再想回到过去那种被人视若猪狗,呼来喝去,动辄做成祭品的奴隶生活了。
他们现在是大汉楼烦骑,是有尊严和荣誉以及自豪的大汉臣民!
不是你匈奴单于的奴隶,更不是某个贵族的猪狗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