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之后,望都南角出现了一个深达十丈的巨大天坑!
奏报如纸片一般飞入皇城,然而皇帝正在闭关修仙,压根不予理会。
左相为首的“成王”党和太师太傅为首的“太子”党借机兴风作浪,开始追查南部平民区中的炮.仗作坊,可着劲儿往对手头上扣屎盆子。至于被爆.炸伤及的平民,除了成为攻击政.敌时的一个数字之外,再无其他意义。
一片混乱中,云欲休拖着两条变成了白骨的腿,爬出巨坑,脱力地倚在了一根倒塌的房柱上。
方才掠至望都城上空,他突然力竭,重重摔了下来,狂暴的灵力冲击引发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松开骨手,见掌心里的胖鸟蔫成了一团。
“啾,啾。”阿离吃力地爬起来,扬起脑袋,担心地注视着他。
“没死啊?祸害遗千年。”云欲休失望地笑了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小株晶莹剔透的昙花。
阿离吃惊地张开了小短喙。
他曾说过,圣宫中的圣昙花可以修补元魂。
那样糟糕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记着这事儿?!想来第一次被大圣君重创之后,他根本就没有遁走,而是冒险匿了踪迹,安排暗水大闹一场,引开大圣君,他则匆匆去取了圣昙花,然后回来救她。
阿离紧紧抿住喙,强忍住奔腾的泪意。
云欲休粗鲁地捏着圣昙花往她嘴里塞,塞了两下没塞进去,不耐烦了,用骨手捏住她的喙生生捏开,用另一根手指把那朵美丽至极的透明花朵摁进了她的喉咙。
“吃个药这么难?”他嗤道。
喂了药,他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裳,把阿离罩进去。
“我会虚弱三日,这三日无法与任何人交手。你照顾我。若是不能令我满意……”他阴恻恻地威胁道。
阿离不等他出手,便自觉恢复了人身。
她垂着脑袋,低低地说道:“放心。”
他动了动,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宽容地说道:“也不必太逞强,没死在融摘星的清神阵里,已经算你好命了。”
此刻阿离身上的疼痛虽然减轻了很多,但还是像有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在切割皮肉骨骼一样,浑身上下脆生生地疼。
不过与云欲休的状况比起来,她就“健康”得多。
阿离咬着牙,把云欲休扶起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把云欲休露出白骨的地方藏进了宽大的斗篷中,然后把他一条沉重的胳膊架在自己的小瘦肩膀上,托着他,踉跄往城里走——城门已被封锁了,想要出城会引来一堆麻烦,只能先潜入城中藏上几日。
阿离见过云欲休不穿衣裳的样子。她知道他穿着衣裳看起来瘦瘦高高的,但其实骨头和肉都很结实,沉得很。
她扶着他,吃力地穿过了一条已彻底变成废墟的巷道。
有人被压在房屋底下,低声地呻.吟求救。还有人倒卧在路中,摔断了骨头,动弹不得。
阿离喘着粗气,胸腔中除了疼痛之外,仿佛又被塞进了一团滚烫的烙铁,又烫又辣,一阵阵血腥味泛上喉咙。
她无力帮助任何人。
再前进一段,视野中出现了不少官兵。他们的任务显然不是救助受伤的百姓,而是在追查爆.炸的原因。官兵们手中拿着画像,让伤者指认画像上的人。签字画押过的百姓便可以离开这片区域,进入城中就医。
“官爷……我们真是无辜的啊……您看,孩子的腿一直流血,请发发慈悲,让我带他先去医馆好不好……求求您了!或者让我们插个队啊!”一个妇人哭得撕心裂肺。
“滚开!休要阻碍官差办事!”妇人被身边的小兵一脚踢开。
云欲休喘着粗气,把阿离的脑袋拨向另一侧,阴沉沉地说道:“不要管。”
“我知道。”阿离闷闷地回道。
云欲休诧异地挑了挑唇角:“怎么,大好人转性了?”
收到好人卡的阿离叹了口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前提是,自己得有刀。”
云欲休居然无言以对。
阿离搀着他,正绕过一堵断墙时,被官兵发现了。
两个手持红缨枪的小兵向他们疾步走来。
就在这时,一道脆脆的女声响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草菅人命?!没看到大家都受了伤吗?还不赶紧安排医者过来!再耽搁下去,出了人命你们谁负得起责任?!”
阿离和两个小兵齐齐扭头一看,见到一个模样十分漂亮的黄衣女子拉住官兵头领,正在愤怒地质问。
只见官兵头领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冷笑道:“好大胆子,竟然阻碍官府查案,来人,给我拿下,送入牢中,好好地审!”
女子气得粉面通红,愤怒地挥舞着双手阻止官兵靠近。
“不许碰我!你们敢碰我一下,我爹爹定会告你们!让你们下大狱!”
官兵三下五除二制服了她,正要拖走时,一个黑衣老头连滚带爬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只沉甸甸的袋子,往官兵头领手里塞。
“官爷官爷,我们小姐乃是城西云家的大小姐,恰好路过此地,与案件无关哪!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望官爷赏个薄面,不要与她计较。”
那头领一眼就认出了黑衣老头:“哟,是云府的大管家呀!早说嘛!”
收下那只沉甸甸的袋子,头领挥挥手,让官兵放开了黄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