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见毕秋现出真身,率着那只飞得踉踉跄跄的小鸡崽,父女二人一齐跳到了幽月关主的头上,尖利的爪爪抓住她的头发往下逮,硬硬的喙钳住就往下薅。
外头的府兵们祭出各式各样的法术,刀枪棍棒齐上,却根本无法突破云欲休封锁这间大屋的魔焰,急得抓耳挠腮。
“鸡飞狗跳。”云欲休嫌弃地摇头。
幽月关主大哭大叫,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喊道:“你以为你真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神山吗!你今日敢伤我,信不信爹爹马上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那么久啊!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这该死的鸡妖留下,你走,我保证不到爹爹面前告你的状!啊、啊、啊!气死我啦!”
“唔?”阿离偏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神山便是这神界的统.治.者,据说神就住在神山中,但他从来也不在世人面前展露真容。
神山势力中,最底层的是神兵和神仆,再上便是神使,神使上有神将,神将之上还有神王。
云欲休如今现不了真身,实力满打满算撑死了勉强能到神王级别。神山要是早早派出几个神王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撑过这么多年!更不必说还有神——那神罚之眼的威力,云欲休绝对不可能扛得住!
这背后的隐情……看来幽月关主知晓一二呢。
阿离跳到了云欲休的头顶上,居高临下望着她问道:“为什么?不要说废话,什么时候解释清楚让我明白了,我什么时候让山鸡哥停手。”
幽月关主的哭声憋回了嗓子眼里,她怨恨地盯了阿离一眼,道:“人太多了!神山养不了那么多废物,每一年,像爹爹这样级别的神王都会被分配到许多死亡名额!”
阿离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听不懂吗!”幽月关主恨得心头滴血,“就是派他们去送死啊!底层的蝼蚁要多少有多少,白白养着这么多张嘴,我们也很辛苦啊!又不能像你们妖魔一样吃同类,我们能怎么办?那不是只有派人出去送死咯!”
阿离继续偏着头。
幽月关主暴躁得吐血:“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最后一缕带着血的黑发飘落在地上。
山鸡父女仔细啄了啄,发现幽月关主的头顶连一根绒毛也不剩了。
阿离点点头:“我自然听得懂人话,不过畜生的话就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想想。”
她垂下头,和云欲休眼对眼。
他已经有点没脾气了,有气无力地问她:“玩够了吗?可以杀了没有?”
阿离一本正经地炸毛了:“我问出了多有用的消息啊,怎么是玩!”
他把她抓到肩膀上,照旧用那根小黑链捆住脚杆。
至于杀不杀幽月关主……
山鸡毕秋也在等待云欲休发话。
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抽离魔焰之后,那头异兽本已软软地昏迷在软榻上,此刻,它忽然一个激灵醒转过来,猩红的兽眼一转,便盯住了幽月关主那颗光溜溜的脑袋!
脑袋上交错着许多尖爪划拉出来的血口子,还有拔毛的时候拉扯出的伤。
乍一看,正是它素日的吃食!
它一个饿虎扑食便从软榻上跃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擦”一声咬碎了幽月关主的脑袋!
“啊哦。”阿离挪了挪小脚爪。
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云欲休长袖一卷,带着山鸡父女离开了须臾关。
关中驻守的几位神将闻讯赶来时,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一具破碎的尸首躺在满地羽毛中间。
异兽一边嚼她的脑袋,一边像平日一样与那尸首相拥而卧。
……
云欲休将山鸡送回了他们隐秘的栖息地时,天色已接近黄昏了。
山鸡正要开口挽留,忽见云欲休脸色大变。
阿离也被他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时见到他的脸上浮起“不好,要来不及了”这样的表情。
她的小心脏不禁悬了起来。
“是不是那须臾君得到消息赶过来了?”她抓紧他肩膀上的衣裳。
云欲休偏头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须臾君算什么东西。”
“诶?”
云欲休身形一晃,再出现时已掠过了两山座山头。
阿离见他眉心微蹙,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便老实地蹲下身,不再出声影响他。
云欲休很快就赶到了一处雪峰连着雪峰的长岭间。
漫天鹅毛大雪沾不到他的身,一袭泛着暗色流光的黑袍在纯白的雪地间穿梭,他速度极快,所经之处时不时就会引发雪崩,一团团几十丈高的雪雾翻卷在他身后,声势浩大无比。
阿离心想他一定不是在躲避什么须臾君。
他这架势,好像就怕动静闹得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