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外袍是云欲休用魔气凝的,小崽子虽然爪牙锋利, 却无法割破分毫。
阿离搂住这一团车轱辘大小的幼崽,和它斗智斗勇, 扑腾了半天,终于耗光了它的力气。她把这只抵抗得越来越不激烈的小家伙夹在肋下,腾出一只手,从衣裳底下掏出了她的烧鸡。
很好, 一条腿保存完好,没有沾到口水。
阿离拨开衣裳,把小崽子的脑袋刨出来,以免闷死。只见这小崽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冲着她委屈地眨,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果断把那条焦香四溢的鸡腿拆下来啃干净,然后把骨头塞到这小崽子的嘴里。
“唔!呜……”
小崽子眼巴巴地看着她,见她心硬如铁,便“咔哧咔哧”地嚼了起来。一嚼,发现这骨头又香又脆,里头还有鲜香无比的髓汁!
它登时要上天了。
阿离顺势抽回外袍,把这小崽子放在了地上——有鸡在手,不怕它逃跑。
只见它没舍得一下子嚼掉整根腿骨,留了小半根,放在地上,前肢低低地趴着,后臀翘得老高,冲着那骨头“啊呜啊呜”胡乱叫唤个不停,身体又扭又蹦,把那骨头衔嘴里又吐出来,衔嘴里又吐出来……
阿离:鉴定完毕,这就是个狗崽子。
天谛幼崽啃完了腿骨,后肢着地坐好,收好翅膀和尖耳朵,前肢缩在胸.前,眼巴巴地盯着阿离。
阿离拆下一只带着牙印的翅膀,抛给它。
它一动不动,依旧盯着她。
“傻的?”阿离蹲下身,捡起翅膀放到它的嘴边。
它翻起眼睛,瞥了阿离一眼,扬起一根尖利的长爪子,点点鸡翅膀上的肉,又指指阿离的嘴。
阿离:“……”敢情还得帮它啃出骨头来?还有,那鄙视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再有!这上面还带着它的牙印呢,狗啃过的东西人能吃吗!
“爱吃不吃!”阿离顿时怒了,把大半只烧鸡掼在了狗崽子面前,自己抱起胳膊,撇了唇角傲娇地望着天。
谁还不是骄傲的幼崽了!
天谛崽子见她头顶立起了一小簇呆毛,一副七窍生烟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有点怂。它委屈巴巴地衔起烧鸡,“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心头竟有些觉得没滋没味。
它小心翼翼地啃完了整只烧鸡,把堆叠得整整齐齐的鸡骨头推到了阿离的脚下,然后呜呜叫她。
阿离低头一看,瞬间读懂了这幼崽的意思——它让她别生气了,它帮她啃好了骨头,请她享用。
阿离:“……”
好吧,她原谅这蠢狗了。
阿离蹲下身,嫌弃地用指甲尖拎起鸡骨,一根一根喂它吃。
陋巷中,忽然刮过一阵春风。
阿离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四周的色泽变得明艳了许多,好像用清水洗过一般,连砖缝中的苔藓都绿得通透,像上好的翡翠。暖风习习,带来了盎然生机。
一道人影出现在巷子口。
阿离抬眼去望,一时竟呆住了。
这是一个只有书中才会出现的那种如玉般的病公子。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脸色苍白,唇色浅浅,连眉眼都是淡淡的,整个人仿佛是从那种缥缥缈缈的浅色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画魂。
他走到近前,垂眸,轻笑。
那眉那眼那笑意,仿佛连接了风月。
翩翩佳公子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那阵风恰好从阿离身上拂过。
她忽然耳热心跳,浑身血液都“呼呼”向着脑门直蹿,脊背上酸酸麻麻,好像有电流攒动。
再下一秒,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手脚轻轻发抖。
“跟我走。”风月公子的声音好听极了,缱绻优雅,“我虽病弱,却能许你一世平安喜乐。”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阿离发现自己腿也软了。
要是没有云欲休,她肯定以为自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但既然有云欲休,那就绝对不可能——她的求生欲向来旺盛得很,对死亡的恐惧足以抵消任何美色的诱惑!
更何况,这个男人虽然生得万中无一,但与云欲休比起来还是要稍稍逊色一些。虽然她天天对着云欲休那张帅脸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了,但他依旧是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于是阿离果断竖起一只手:“你等等!容我思量片刻。”
男人也不急,他低低地笑,轻轻咳嗽一声,负着手走到一旁。
阿离一把捞起天谛崽子,迈着绵软的双腿走到角落,指着自己的额头悄悄问它:“我看着这个人的时候,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天谛幼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果断地摇了摇头。
阿离心中更加确定了。
她知道天谛可以看到别人的欲.望,每当她与云欲休浓情蜜意时,他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的额心,每每这个时候,阿离总有种情思被他看穿的感觉。而每次他轻吻她的额心时,颤栗感都会直击她的神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