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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小斐重情义,于我尚且不离不弃,又怎会亏待你?只不过,你所求的,难道就只是他的好?”铃草指尖点向她的心口。

梁英华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低了头怔怔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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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又到来年开春,白斐果然拒绝称帝,大军在松广休整半年,又要挥军北上。

这一回,不取帝京陵原,誓不归来。

临行前半月,铃草病重,梁英华每日精心照顾,又操持若大将军府,终是不支,晕倒在铃草榻前。

请医诊治过后,方知。

梁英华孕满一月。

第99章 无情

内室烛火沉沉, 拢的炭盆将屋子烤得闷热,来来去去的侍女轻步细语, 生怕惊扰到床上昏睡的夫人。高大的身影立在床榻旁默不作声,眉宇几近成结。良久, 铃草也未见醒来的迹象,白斐转身出了房间。

铃草缠绵病榻多年,病情在这个冬天转重,大夫换了好几个, 再精贵的药服了也不见起效,如今已昏迷三日,汤水不进, 大夫也束手无策, 只交代准备后事, 去留就这几天的事。

为此, 梁英华有孕之事, 也无法让白斐开怀。

他几步出了内室, 往暖阁里坐的人迈去, 着一身胄甲重得跪地:“师父,你救救铃草。”

季遥歌是同他一起来看铃草的, 见状袖风轻扫, 就将人扶起, 只摇头道:“白斐, 铃草寿元已到,神仙难救。”即便她是修士, 可修士亦有天限,寿元终尽的人,谁也回天乏术。若有这一日,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遑论别人?

“师父,你修为高深,法术精湛,怎么会救不了她?她陪着徒弟这么多年,师父也看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你连一点慈悲同情都不愿施舍?”白斐声音低沉,拳攥得紧,自那年在梁寨被逼婚之后,他便没再求过任何人,“她是我在世唯一亲人,师父,你看在我的份上,求你帮帮她……”从小到大的情分,深处骨髓的亲情,即便是季遥歌乃至梁英华,都没办法取代。

“我帮不了她。”季遥歌起身,试图安抚他。

白斐甩开她的手,怒火似突然间冲上眼眸:“帮不了?你的灵丹妙药那么多,却连一颗都没给过铃草!当初你一别两年,留下任叔在我身边,却不肯他出手。若非如此,那一万赤啸精锐怎会全军覆没?权将军又如何会死?居平关怎会失守?我又何需被梁寨逼婚?你步步为营,不过是要将我逼入绝境,完成你所谓故友执念!”

侍女早在白斐跪下之时便已退出,屋中只剩他师徒二人,白斐已经高过季遥歌,不论是身材还是样貌,季遥歌看起来都比他要小,他怒而质问之下,倒让二人看起来如同兄妹。

季遥歌没有解释——这些话他从没说过,如今看来,他对她积怨已久。

“师父,你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什么?是你完成执念无足轻重的棋子?如果我不姓白,不是白家后人,你是不是连我也可以放弃?”白斐指着自己问她,却没在她口中得到任何答案,“一把武器用久了,尚且有感情,师父,你呢?你可曾将我视作你的徒弟?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白斐,我活了五百年,只收过,你一个徒弟。”她是缺失幽精,没有男女情爱,但其他情感俱全,这个否定她不接受,但更多的解释,她也不愿说。

如果一份感情已经被人质疑到需要用无数的言语来描补,那只能证明,她的失败。

“那又如何?我这个徒弟,你随时可以换!”白斐勾起带嘲的笑,怒气渐冷,见她仍无动于衷,便倦然指着她的心口,“师父,你是真的,无情。”

“将军,季先生,夫人醒了。”内室有侍女战战兢兢出来,低着头小声道。

白斐深吸口气,平息失控的情绪,往内室行去,至帘下时忽转身,语气冰冷:“铃草之事,不劳师父挂心,师父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