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北,南翠小馆,一大群各种短打扮的苦力聚在了这里,要的是最简单的菜色与最下成的酒,难得下一次馆子,这群人却没有多大胃口,一个个神情关注的盯着门口。
不远处,围着南翠小馆,若隐若现不少人鬼鬼祟祟的左右观察着,这些人都是闽国秘密警察,薛之观与武媚娘的属下,如果要问问什么对一群苦力如此兴师动众,答案只有两个字。
畲人。
这些人都是各部落畲撩头人,不说往日仇恨的血腥战争,单单如今畲人所处的社会地位,就让闽国不得不加紧提防,生怕再来一次漳州大变乱,如今闽国各处建设都已经优良,打坏了哪儿都心疼的要命。
良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几个壮汉陪同下,一味身材火辣却面容严肃的妙龄少妇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歉意的摆了摆手:“不好意思诸位,钟凰来晚了。”
来的正是李捷的外室情妇,畲撩安抚大师钟凰,身后跟着的壮汉不用问,自然就是愣头青安达了,很狗血的一幕,楞头安达是对钟凰颇为钟情,钟凰却仅仅把他当哥哥,这样一份复杂感情,才让李捷放心的把这家伙留在钟凰旁边。
“钟大小姐不必道歉,俺们也知道大小姐是帮俺们和那狗王争福利的。”
钟凰倒还挺得人心,十多个各部落原来酋长纷纷站起来搭理道,寒暄了片刻,几个酋长这才面露难色问起来:“不知道这时候大小姐召集吾等有什么事?最近唐狗可是看到很严。”
钟凰也知道这个聚会的敏感,所以长话短说,漫步到了诸位长老的前面正位,钟凰颇有些兴奋的比划着衣袖说道:“闽王成立新军,我为大家争取了两千个兵额。”
“什么,给闽狗当兵?老子不干!”
“大小姐,你是不是疯了?给那些唐狗卖命?他们欺压我们畲人还不够惨吗?”
“钟家丫头,你不回收了那狗王什么好处了吧?让俺们给他卖命?”
当即不悦的议论纷纷就响了起来,不说征服战争中结下的血仇,如今各部畲撩依旧满满的全是怨念,漳州变乱后,虽然镇压的是那部分反叛人员,但闽王府的惩罚是对着畲人全族,土地进一步被剥夺,赋税更加沉重,大批畲人年轻劳力不得不进城寻找生机。
唐人的敌视下外加本身也没什么技术才能,连个店伙计都干不上,进城的畲人干的都是些最酷最累收入最少的活计,如清扫大道,收拾公厕垃圾,,如今码头上的苦力搬运工就大部分都是畲人。
每天干得最多,受人白眼,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明天如何?畲人们拥护李捷才怪呢,不过听着畲人各部长老们抱怨纷纷,怀疑的声音,安达却是愤怒的重重一锤桌子:“诸位,注意你们的言辞,大小姐可以不帮你们,如今她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畲人一片公心,再敢出言不逊俺安达扯了你们的舌头。”
竞技场一战虽然败了,安达在畲人中也闯下了敢和唐人动刀的勇名,听着他发火,一干畲人头领还真不敢说话了,好半天才有人磕磕巴巴的问起来:“大小姐,为什么要俺们给狗王当兵卖命啊?”
“待遇!加入唐军后全家都享受唐人的府兵家属待遇,分府兵田,税收减免,年军饷三十贯,战时立功还有赏赐,战死者抚恤百贯,加入唐军后你们就是唐人,再没人敢对你们说三道四的。”
眼看着一帮酋长目瞪口呆的样子,钟凰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喃喃说道:“我也知道大家不甘心,不过如今已经是唐人的天下,闽王的势力越来越大,与其对抗下去,还不如顺从他,让大家生活的好点……”
“大小姐,我们木头寨有青壮八百,全交给您行不?”没等钟凰说完,刚刚还钟家丫头叫着的那个壮汉酋长却已经满是讨好,又是大小姐叫了起来,不过没等他说完,一巴掌已经扣在了他脸上。
“老木头死一边去,我们猛虎寨的小伙子才是个顶个的棒!大小姐,他们不愿意干,就让我们老虎寨的小伙子给闽王当兵流血吧”
“棒你个球球,谁说老子不愿意干,大小姐别听他的,我们大槐树寨才是咱畲人最强的!”
“鸟!”
乱哄哄中,刚刚还天大不愿意的各头领一转眼就为这个当兵名额打了起来,钟凰看的头晕目眩,禁不住抬起宽大的纱裙衣袖捂住了嘴,安达则是不屑的一扭脑袋:“哼,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
不容得不低头,在泉州,一年累死累活能赚到五贯都是老君开眼了,还养不活家里人,如今当兵流血,却可以抚恤家中大部分人,反正一身傻力气除了打仗不会别的,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要,一大群长老酋长浑然管不了反复的言辞是多么令人耻笑,为了这两千个名额争的打破了头。
足足争执了一天,到了傍晚,两千个名额还是分了下去,狗王也不叫了,一群长老酋长还求着钟凰让闽王开恩,多要点名额,倒也是值得讽刺。
不过这种从军热风下,四面八方的青壮年倒是迅速填满了李捷的军营,永徽元年五月,新生的闽王铁林与关宁铁骑两只大军正式成军,战争的气息开始笼罩在闽国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