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被堵了回来,十多个亲兵带着定军剑,又是焦急的回了中军,见到李绩,惭愧的跪拜行礼。
李绩的目光却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他满眼都是北方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跳跃的荡漾在他略有些发黄的眸子中,不可置信的喃喃嘟囔着。
“这怎么可能?罗马人何处寻来这么多骑兵!就算是加上保加尔人,也不够!”
不过到底是李绩,事已至此,多想无用,震撼了片刻,他又像个老疯子一样暴跳起来,拎着亲兵的衣领大声的吼叫起来:“马上击鼓,叫醒所有军队,你们几个,立刻将命令传递下去,命各军各将集合队伍,就地防御!乱走乱叫者杀!”
“还有各处营门禁闭,就算老夫去了也不得开门!马上去!去啊!”
被李绩吼得瑟瑟发抖,愣了片刻,十多个亲兵这才扔了定军剑,一哄而散,绕着整个军营狂跑起来。
打发走了传令兵,李绩又是快步亲自登上了中军箭楼,眺望起战场来。
北方从左监门卫开始,一军三十六府快五万大军的阵地已经彻底乱了,到处都是不知名的骑兵杀人,放火,而且这些蛮族骑兵还有目的得驱赶着阿拉伯人败兵或者闽军败兵四处乱窜,讲一些原本还完好的营垒也给冲破了。
而且冲击中军的败兵中,还有不少精疲力竭的罗马军团,看来房遗爱的大军也完了!
难怪君士坦丁四世要激怒大闽,他根本就是早就留了一手,想要将大闽的主力全都吸引到欧洲,好一战解决!!!
头脑飞速转着,李绩一面快速的命令着:“调左骁卫堵着东面的缺口!还有金川府,银川府,顶住西北方向!谁都不可以放过来!死守中军!”
李绩的喝令中,两千多府兵急急匆匆被叫起来,扛着长槊,在西北方向大营的必经之处牢牢扎下了战阵,重盾手紧张的顶着塔盾,弩手扣着弩机的手掌已经全都是汗水,两个折冲都尉还在不断的叫嚷着。
“必须顶住阵势,不论谁都不可以放过来,大总管有令,乱闯军营者,杀无赦!”
可是叫喊声还没有停下,忽然已经有府兵惊恐的叫嚷了起来:“是临川府的人!大人,那人我认识,是咱们的邻居啊!”
混乱的火光中,在蛮族骑兵疯狂的追击砍杀,一个个汗流浃背逃过来的面孔,可不全都是汉人的面孔!!!
两个折冲都尉全都迟疑了,要是在中原,内部争霸战争中汉人自相拼杀,白骨成野也没有一丁点触动,可是跟随李捷到了这个异国他乡安家,创立新的华夏文明,四周望眼处,都是高鼻深目,肤色语言都不同的胡人,这份乡音同土之情变得格外的宝贵!
尤其是李捷领导的朝廷,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一个声音,大闽一家人!唐人内部也变得相当团结,他们可以在军令之下毫不犹豫毁灭整个城市,向乡党邻里,亲朋好友下杀手,却实在为难了他们。
就这么迟疑中,乱兵终究还是冲到了阵前,盾手背过了头,弩兵努力抬高了手向后射,槊兵咬着牙捅出了长矛,同时还在竭力的叫嚷着:“向两边跑!”
背后追杀的莫名敌人驱赶在背后冲了过来,他们手里强劲的弓箭也是压低了,一丛阴森的寒芒对着列阵而战的闽军头顶就是狠狠射了出来……
站在中军箭塔上,眼见着自己布置的两支抵挡军队节节败退,其余的各处入口也是纷纷被攻破,老李绩这时候却是出奇的平静,盯着攻过来的军队,不断的思索着。
这绝不是保加尔人,保加尔人的骑兵他已经交手过了数次,虽然在罗马人口中对方还是个野蛮种族,实际上保加尔人已经开始定居过上农耕民族的生活,他们征服了当地已经有些希腊化的斯拉夫人,也开始了希腊化,甚至不少保加尔人皈依了基督教,他们的骑兵虽然彪悍,但多多少少还是带了些文明人味道。
可眼前这支骑兵,更多的却是让李绩嗅到了狼的味道!他们并不大阵地堂堂之战,而是如同捕猎的狼那般,从背后驱赶猎物,用闽军自身将击败闽军。
毫无荣誉感,凶残,残忍,狠毒,装备简陋,彪悍,这一系列头衔,甚至比当年与大唐征战的突厥人还要原始而残忍,脑海中诸多敌人被一一排除,最后李绩似乎将一支仅仅在史书中见过的军队与眼前这支骑兵对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