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内官开始通文墨,而司礼监也随之异军崛起。
凡每日奏文书,除了宣德帝御笔亲批的奏章外,其余皆由司礼监秉笔太监遵照内阁票拟字样,用朱笔批行,然后交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校对用印,逐渐与外庭相抗衡。
内书堂是由宣德帝御命所建,李云天自然无法干涉,况且讲武堂现在还没有步入正轨,他一天到晚忙着讲武堂的事务,连都察院和文渊阁的事情都顾不上,哪里有时间理会内书堂的事情。
奇怪的,虽然宣德帝此举违背了洪武帝内侍和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但是朝中却无人反对。
或许从永乐帝派遣内侍到地方担任镇守中官开始,这条祖训就已经名存实亡,朝中众臣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七月中旬的一天,讲武堂箭射场。
箭射场分为东南西北四块靶场,每个靶场有15个靶子,能同时容纳两百多人训练。
此时,一个大队的学员正在上箭术课,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把弩弓,按照秩序逐次向箭靶上射着箭,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后学员们都能射中远处的箭靶。
由于李云天对弩弓情有独钟,所以就以讲武堂的名义从兵部的库房中调来了数百把新弩,给每名学员都配了一把。
在几名教官的陪同下,李云天来到了箭射场,望着练习中的学员不时地点着头,照这个进度下去,一年的时间讲武堂的学员就能练上一手好射术。
“去,把本官的衣服挂上去。”走到东边的靶场时,李云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脱下他身上的军服,指着靶场最中间的靶子向身后的一名人高马大的教官说道。
那名教官闻言立刻跑了过去,将李云天的军服套在了那个靶子上。
“现在,听我的命令,目标正中间的箭靶。”李云天望了一眼箭靶上的军服,冲着站在射位上的学员扬起了右手。
学员们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弩弓,忐忑不安地对准了中间套着李云天军服的箭靶。
排在后面的学员无不面露诧异的神色,按照讲武堂的规定,李云天的军服就代表了李云天,难道李云天要让那些弓弩手射军服?对那些弓弩手来说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射!”等握着弩弓的学员准备好后,李云天猛然放下了右手,口中一声沉喝。
嗖,十五支弩箭齐刷刷地射了出去,在人们的注视下纷纷避开了中间的箭靶,射在了后面的土墙上,无一命中。
单就结果来看,这种情形无疑令人大跌眼镜,可是有谁敢向总教官的军服上射箭呢?
“如果你们下一次还是这种箭术的话,本官就将你们踢出讲武堂,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本官和讲武堂可丢不起这个人。”
李云天知道那些学员心中有所顾虑,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箭靶后沉声冲着他们说道,“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吗?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有谁还不能射中靶子,那么本官觉得不适合再留在讲武堂。”
那些拎着弩弓的学员们闻言对视了一番,随后重新安装上了弩箭,抬起弩弓瞄准了中间的箭靶。
“射!”李云天瞅了一眼那些神情紧张的学员,高声下达了命令。
扑扑扑……
随着箭靶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十五支弩箭全部射在了上面,在李云天的军服上面留下了十五个窟窿,如果李云天此时穿着军服的话肯定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只要皇上下令,包括本官在内,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们攻击的目标,而你们要毫不犹豫地去执行皇上的谕令,只有这样我大明才能长治久安!”
李云天望了一眼箭靶,满意了点了一下头,然后望着那排射箭的学员沉声说道,“本官希望你们牢记,君令如山,令行禁止!”
说完后,李云天冲着现场神情愕然的学员敬了一个礼,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大步离开,谁也想不到李云天今天会给他们上如此丰富而印象深刻的一课。
李云天之所以这样做是未雨绸缪,其实是一个万不得已的自保措施,防患于未然。
他创建了讲武堂,以后又要组建新军,即使与宣德帝之间的关系再好肯定也会受到宣德帝的猜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倒霉。
故而,李云天现在就要给那些学员们灌输忠君的思想,同时也是做给宣德帝看的,只有宣德帝认为自己能牢牢掌控住新军的兵权,那么李云天才会依然受到他的器重和依赖。
宣德帝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心中却非常受用,作为大明的天子他最讨厌和忌惮的就是那些拥兵自重的臣子,李云天的做法令他是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