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卒和土兵开始还显得有些畏缩,不过他们以多击寡,又有李云天的那些护卫身先士卒,故而在经历了几场围剿暴民的行动中逐渐放开了胆子。
在李云天的刻意安排下,随行的士卒和土兵还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一个沿途被暴民控制的县城。
城里的那些暴民万万想不到明军会在这个时候攻过来,毕竟连王通都已经从交州城撤退了,故而在县衙和酒楼里花天酒地,他们早已经投靠了叛军,准备届时将县城献给叛军,立功请赏。
由于这些暴民将县里的一些内陆居民和土官家眷杀死后砍下头颅挂在城门墙上,这使得李云天大为震怒。
所谓乱世用重典,他知道对那些已经陷入了狂热的暴民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唯有采取以暴治暴的方式,因此下令将那些暴民头颅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虽然这个法子看上去有些残忍,但不得不说非常有用,自从李云天离开后这个县里的暴民顿时消停了下来,谁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闹事。
李云天赶到三江城时,一路上死在随行的那些士卒和土兵刀下的暴民和叛军已经近千人,不仅有效震慑了沿途地区的那些暴民,而且也起到了很好的练兵作用,同时也向外界宣告了他在交趾战事上所持有的强硬态度。
由于跟随王通撤离交州府的军民都聚集在了三江城,而三江城无法容纳下如此多的人,因此绝大部分的军民只能在城外驻扎,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苦不堪言。
虽然仅仅在三江城外驻扎了五六天,但那些军民聚集的地方已经像宣化城外的那些灾民一样,喧闹嘈杂,肮脏混乱。
尤为倒霉的是,三江府两天前下了一场中雨,无疑使得这些军民的境况雪上加霜。
得知李云天赶来三江城的消息后,三江城里的大小官员悉数出城迎接,恭迎交趾最高军政主官的到来,就连一向在交趾飞扬跋扈的镇守马骐也老老实实地待在了迎接的队伍里。
不过,作为交趾职务最高的官员,成山伯王通并没有在现场出现在迎接现场。
并不是王通有意怠慢李云天,而是在知晓宣德帝派兵前来交趾平叛一事后,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因此万念俱灰,主动进了三江府的大牢等待朝廷的发落。
李云天的到来使得城外的军民乌压压地围聚在道路两旁,伸长了脑袋望着被众位官员簇拥着进城的那名假定南将军。
由于认识李云天的王通在牢里,而现场的官员都没有见过他,故而没有人怀疑那名假定南将军的身份。
李云天骑在马上,不动声色地望着围聚在道路两旁那些蓬头垢面、神情憔悴、目光呆滞的军民,暗自摇着头,从那些军民暗淡无光的眼神中他敏锐地意识到他们对未来出路充满了绝望。
毕竟,连交趾三司的治所都丢了,交趾还能被明军守住吗?
一旦明军再度战败,那么他们将背井离乡,在交趾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辛苦经营随之化为泡影。
进城后,假定南将军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大牢里见王通,询问其为何私自与叛军议和,并且从交州城撤军。
戴着手铐脚镣、神情憔悴的王通被狱卒带进了大牢院子里的一间干净的厢房,房间里除了那名假定南将军和李云天外,还有用以掩饰李云天身份的护卫。
狱卒将王通送来后就知趣地离开了,他本想打开王通的手铐脚镣,但是被王通拒绝。手铐脚镣是王通自己要求戴的,他知道自己重罪在身,故而自戴刑具。
等狱卒走后,守在外面的护卫们立刻将房门关上,禁止任何人靠近。
“成山伯,你为何私自与叛军议和,将交州城白白让给了叛军?”
王通看见那名假定南将军后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发现立在自己面前的“定南将军”并不是李云天,正当他感到惊愕的时候,立在假定南将军身后的李云天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望着他问道。
京城的勋贵之间关系密切,错综复杂,按照辈分李云天应该喊王通一声“王叔”,可现在王通闯下了弥天大祸,使得交趾形势进一步恶化,李云天作为交趾的最高军政主官在讯问他时代表了朝廷,不是与之套交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