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的灵柩静静地停在乾清宫的正殿,天子的灵柩自然与普通人不同,用的是从西南运来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做工异常精致。
灵柩并没有盖上棺盖,一身帝服的宣德帝神色平静地躺在灵柩里,犹如睡着了一般。
得以进入乾清宫正殿的是朝廷的文武重臣,其他的官员只有留在院子里的份儿,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向灵柩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现场的官员无不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哭灵是臣子的本分,也是大明三纲五常的根本,如果哪位臣子此时还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么就等着倒大霉,届时绝对会被人以大不敬之罪弹劾,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丢了性命。
就在众臣们叩拜灵柩的时候,紫禁城北面的景山开始燃烧大量的冥器冥钱,使得北城上空黑烟缭绕,看上去倒也尤为壮观。
“皇上,你怎么不等着臣弟,臣弟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就在文武百官在乾清宫哭灵时,一个一身缟素的中年男子大哭着走进了乾清宫的宫门,边走边捶胸顿足地喊道,模样甚是悲伤。
“越王!”中年男子的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院子里众臣的注意,当看清其面容后无不感到震惊,纷纷面露惊愕的神色,谁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神色哀伤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宣德帝赶出京城的越王,宣德帝的亲兄弟,张太后的嫡次子。
“怪事,越王不是去了封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太后将其召来的?”
“这时间上不对呀,皇上刚刚驾崩越王就赶来了,再怎么说也赶不及呀。”
“越王是不是私自进京的?”
“越王这么快就来了,难道没有离开京城?”
……
越王的突然出现使得院子里掀起了一阵骚动,现场的官员们私下里小声议论着,按照定制大行皇帝驾崩后各地藩王没有诏令不得私自进京,否则将以谋反轮出。
在院子里众位大臣神情诧异地注视下,越王痛哭着进入了乾清宫正殿,大殿里的那些文武大员纷纷惊讶地望着他,对越王的突然出现感到颇为震惊。
“皇上呀,你曾经给臣弟说过一起给母后过六十大寿,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这么匆忙就走了,不给臣弟见最后一面的机会,小时候你可最疼臣弟了……”
越王快步来到灵柩前,扑通一声跪在了灵柩前铺着的一张蒲团上,放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追忆起以前与宣德帝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什么,越王来了?”慈宁宫,张太后正在安抚后宫里的妃嫔,得知越王出现在乾清宫时吃了一惊,在她看来越王现在早已经离开北直隶才对。
坐在张太后下手处的孙皇后闻言脸色顿时大变,虽然她久居后宫但是很清楚越王这个时候回来意味着太子将多出一位皇位的竞争者。
与年仅八岁的太子相比,越王不仅成熟稳重,更重要的是他是张太后的嫡子,地位尊贵,有着与太子争位的资格。
“皇后,带上太子跟哀家过去瞧瞧。”张太后的眉关微微皱了皱后起身向外走去,她不能任由越王在乾清宫待着,否则将会使得外界浮想联翩,同时也是稳定现场的局势。
孙皇后闻言向张太后一躬身,拉上一旁的太子紧紧跟在了张太后的身后,心中七上八下,她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宣德帝为何要给她那两道奇怪的圣旨,原来宣德帝早就料到越王会回来,进而对太子登基产生威胁。
“太后、皇后驾到!”当张太后和孙皇后一行人来到乾清宫时,乾清宫院子里的大臣们正扯着嗓子哭灵,听见宫门口内侍的通传后纷纷把视线投了过去,暗自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太后!”张太后进入乾清宫大殿后,跪在灵柩前痛哭着的越王连忙跪行着来到她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大行太后可要保重身体,皇上至孝一定不希望太后为此伤神。”
张太后望着跪在面前的越王,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她生下了三名皇子,如今万万没想到作为兄长的宣德帝竟然死在了最前面,这使得她再度感到一阵哀伤。
越王一边跪在那里哭一边暗中观察着张太后的脸色,见张太后面露黯然的神色,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张太后不是来对他兴师问罪的,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