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次出水逗,原主死了,她来了。
一切都变了样。
向西村是周边所有村子最穷的,虽说现在已经没有那吃不起饭的人家了,但是累死累活每年到头也剩不了几个钱,平时农闲的时候,村里的男人大不了聚在一起打打牌,也是小打小闹。
像大伯这种欠了钱要卖侄女去还的……陆宁还真是没办法想象。
“他……大伯他怎么这样!”
怪不得姐姐之前回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原来她是逃回来的吗?她才多大呀,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她一个女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回来,却对自己一个字都没有说。
想到这里,陆宁又气又怒,“我要去告诉爷爷!爷爷肯定会治他的!”
“没用。”陆昭说,“爷爷知道他在外面欠了很多钱,之前还帮他还过。”
陆宁眼睛瞪得老大,“爷爷知道这事?”
“嗯。”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陆昭看着他,微微一笑,“大伯这病一好,估计就要来找我算帐了,且看着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
陆宁忽然明白了什么,“大伯之所以疯疯癫癫的,是姐姐……?”
“我没做什么,是他自己心里有鬼,一吓就吓出毛病来了。”陆昭说着站起来,“不过他现在好了,我倒要看看,今晚这顿饭到底能不能吃得安生?”
陆宁暗暗握了握小拳头,他真不知道大伯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爸妈不在身边,他是男人,他得保护好姐姐!
姐弟俩到陆忠家的时候,陆国富已经先一步来了。
陆凤倒是难得的热情,又搬凳子又倒水的,让陆昭更加觉得这顿饭怕是吃不好了。
陆忠从屋里出来,见了陆昭,脸色如常的笑着说:“昭昭和宁宁来了,我这病了几天,怪想你们的,所以就让你大伯母弄顿饭咱们几个好好吃一顿。”
陆昭说:“大伯全好了吧?”
陆忠阴不阴阳不阳的笑了笑,说:“好全了。”
“那就好,大伯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倒了,可让大伯母和凤凤姐怎么办呐。”陆昭说完又看向陆国富,“爷爷现在年纪大了,我爸妈又不在家里,有个什么事还是要大伯撑着的。”
陆昭说得无意,陆国富听得却刺心。
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个大儿子就是个混帐东西!
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整日里不事生产,只知道吃喝玩乐,上回还想把亲侄女卖了去还赌债。
这事要是公告出来,只怕他在这一带再也呆不下去!
要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还不如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杵尿桶里淹死算了!
陆忠也想到自己现在还欠着一大笔债,刚刚冒起来的那一丢丢理直气壮瞬间就焉了,瞅瞅陆国富,见他坐在一张小矮凳子上,手里拿着旱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老爹知道他上回带昭昭进城的目的,这时候若是不管不顾地说出来,让他家那口子知道了,他这日子也就别想过了。
若他这时候再咬着陆昭不放,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两两选择,陆忠选了最稳妥的那一条路。
只见他换下那一副阴阳怪气的笑,对陆昭说:“可不是嘛,前几天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怔,整天昏昏沉沉的;现在好了,总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陆昭笑笑,对陆国富道:“爷爷,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陆国富熄了烟,看着她,“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你看我跟宁宁都在上学,平时课业也挺重的,地里的活实在是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干,我想着把我们家的土地暂时给别人种着,等以后爸妈回来了,我们再收回来……”
陆昭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儿,陆忠却先跳了起来,“那怎么行?现在咱们手上的地本来就不多,哪还能送给别人种啊?”
陆昭说:“如果不让别人种,我跟宁宁又没功夫去照管,到时候土地都荒了,就算爸妈回来也没地种了。”
“与其给别人种,倒不如我们两家分了来种呢。”
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谢荣芳,听到陆昭的话,忙接了一句嘴。
陆昭也没理会她,只看向陆国富,“爷爷替我们拿个主意吧。”
陆国富想了想,“你跟宁宁上学,确实是没空闲去管坡上的事,只是你家里还养了畜生吧,不种地拿什么喂猪喂鸡?还有你跟宁宁总要吃饭,这粮食从哪里来?”
“我想过了,如果有人接手咱家的地,就让他们每个季度或者每年给我们一些粮食,不用太多,够我跟宁宁吃就行了。其他的我倒不敢奢求,只希望咱们家的土地别抛了荒就成。”
这事儿陆昭提前没跟陆宁说,但她料想陆宁应该也不会在意。
以他们目前的情况,确实是不适合做这些事。
一来就算她实际年龄已经有二十几岁了,但她从来没干过农活,就算适应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与其花时间去适应干活,倒不如想别的门路让日子好过起来。
二来宁宁年纪还这样小,若让他跟着自己每天学校坡上两头跑,再好的身体也会垮掉。
三来嘛,就当是先暂时稳住陆忠和谢荣芳的筹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