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手里稳稳地端着托盘,笑容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就连眼神都没有多少波动。
但藏身一旁的月威看着那男孩的耳朵、牙齿、尾巴和毛色,再看看侍者身上几乎相同的那些异族特征,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那……是你的族人?”
“嗯。”
侍者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当年……我被抓住的时候,妹妹刚刚怀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我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外甥。”
“他就是你要我救的人。”月威肯定地说。
“对。”侍者说:“按照约定,我帮你潜入进来,你帮我救走他。这件事很危险,但我会帮你们制造机会。”
月威看看侍者,又看了看台下那些狂热的人类,想了片刻,问到:“你们是黑犬族吧?我曾听长辈说过,黑犬族的战斗力极其强大,而这里的人都很弱,为什么你不自己救他?为什么你们不反抗?”
潜入这里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但他已经看到了太多不忍目睹的事情。但这些侍者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和耻辱一样,除了偶尔会因为忍耐不了痛楚而发出低低的呻吟以外,没有人任何多余的反应。
“反抗?”侍者轻轻笑了笑,说:“从我们被带到这里开始,大脑后面就被植入了一种装置,主人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它‘砰’的一声爆炸。同时它还能侦测特定的情绪,如果有过于强烈的兴奋、憎恨和愤怒,它就会注入一种能让你瞬间麻痹的药物,接下来就只能任人摆布;除此之外,如果我们离开指定范围或者做出可疑举动,中央电脑也会根据情况控制它瞬间爆炸或者注射药品。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要保持情绪平静,不能刺激到它,不然就会带来非常糟糕的结果。在今天见到你以后,我可是靠着一直在心里算数才能避免触发它的警戒线。”
月威此时才明白他潜入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明明有好几名侍者看见他了,可是他们一不阻拦,二不询问,除了面前的这个侍者以外也没有人帮忙。想必他们对受人所困的处境早就怨恨已久,却不敢做出任何会让自己情绪波动太大的举动来。
但月威想象了一下那种不能畅快笑、不能痛快哭、甚至连怨恨的权利都被剥夺的生活,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忍不住喃喃地道:“要让我过那种日子,我……我宁愿一死了之。”
说完以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安,这样的话仿佛是在指责这个帮助他的侍者太过怯懦一样。
但侍者不觉得冒犯,反而赞同地点点头,说:“嗯,的确有很多人是你这样的想法。在这里的这些,还有被拍卖走的那些,如果主人不严格限制他们行动的话,大多数人连三个月都忍不下去就想尽办法自杀了。”
“但我不会。”
“我已经在这个地狱待了八年了,我还要继续活下去,活得长长久久。一直到……直到我能看到这些魔鬼是什么下场为止。”
他嘴角噙着笑,用情人絮语般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就连神色也是十分温柔的,但整个人却像是笼罩在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中一样。
月威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不自觉地将尾巴卷在身上,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