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广海“嘎嘎”笑了,“小兔崽子,赶紧滚去当你的差。”
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出了门,仍在旁边杵着。
邵广海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瞧着床头那摞奏折差不多见了底,屏息等了片刻,才躬身上前回禀了刚才之事。
景德帝怒道:“管得是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他好赶紧篡位?”甩手将折子扔了满地。
楚寻与邵广海齐齐跪下。
过了片刻,景德帝才缓了脸色,沉声问道:“子溪有信没有?”
邵广海松口气,弯腰将地上的折子一一捡起来,仍摞回原处,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楚寻这才回答:“昨天传信回来,已在暗查军饷,其中大有猫腻。”
边关苦寒,将领们除了固定的俸禄没有别的油水,要想笼络人心,只能在粮饷上打主意。
不止是庄猛,任何一个戍边的将军在这方面都不干净。
景德帝想起往事,突然悠悠叹道:“当年明威将军也是在军粮上栽过跟头,子溪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寻眸光一亮,“辛特使就是十几年前在白塔寺见过的少年,就是杜将军的长子?”
“嗯,”景德帝点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少年。
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抿着嘴站着,目光刚毅明亮,“我爹决非克扣士兵之人,定然是被冤枉的。”
景德帝沉着脸,“榆林卫有四位将领对用陈米调换军粮的事实供认不讳,人证物证均在,谈什么冤不冤枉?”
少年倔强地回答:“圣人曰,目不可信,心不足恃,皇上请允我彻查此事,还西北士兵一个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景德帝冷笑:“黄毛小儿乳臭未干,怎么查?”
“只要皇上给我一定的权力,怎么查是我的事。”
景德帝“哈哈”大笑,“朕凭什么要给你权力?万晋王朝子民八千万,若人人像你这般跟朕要权,朕这皇帝还怎么做?”
少年思量片刻,“五年后我来寻皇上,皇上再决定给不给我权力。”
言语中,几多狂妄几多豪迈。
景德帝笑而不语。
事实上不到五年,在第四年的年头,圆通法师给景德帝送了信,说当年杜家的小子欲进宫觐见。
景德帝在潜邸曾得过一种怪病,能看见,能听到,心里明明白白清楚地很,但不能言语,不进饮食,每天只是躺在床上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