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回身进了正房,易楚正坐在大炕上,把卫珂单独给她带的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摆了满满一炕桌。
听到脚步声,易楚转过头,果真如卫珂所言,乐得合不拢嘴。
杜仲笑着坐在易楚身边,柔声问:“小舅舅都带了什么?”随手拿起一样,是串狼骨打磨的珠子,狼骨不稀奇,难得的是几十粒珠子竟然打磨得大小一样,滚圆光滑。
还有两盒胡粉,用玉盒盛着,味道比京都这边的浓郁许多。
还有一套木制小娃娃,粉妆玉砌的,跟年画上的娃娃般极为可爱。小娃娃能装进大娃娃的肚子里,一个套一个,足有十几个。
再就是一套鞑靼女子穿的服饰以及她们佩戴的一些银饰。鞑靼人的银子不如中原的银子品相好,可做工跟雕纹上有种异族风情,平常戴不出去,只能留着玩。
其余的就是沿途买的一些小玩意小摆设,林林总总的好几十样儿。
杜仲的目光落在一只方木盒上,木盒是剔红的,雕着层层叠叠的海棠花,看上去非常精致。
易楚打开木盒,吓了一跳,里面竟是套赤金点翠的头面,顶簪、分心、挑心,掩鬓等等一应俱全。尤其是两支簪,金丝缠绕成菊花形,约莫酒盅大小,镶着亮蓝色的点翠,金黄色的花瓣细长卷曲,一碰就颤颤巍巍的,跟真菊花一般。
这也太名贵了吧?
点翠是很名贵的工艺,顶簪跟分心上还镶着祖母绿猫眼石等物。
他们在盛福楼买的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花了近百两银子,这套头面少说也值三四百两。
卫珂哪来这么多银子买这个?
“小舅舅对你还真不错。”杜仲笑着叹一口气。
易楚听出话中有话,疑惑地抬起头。
“是在庄猛营帐找到的,小舅舅要了去,没想到竟然给了你。”
易楚犹豫着问道:“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杜仲笑着掂起那支菊花簪替她插在头上,“不会,在场的诸人每人都选了样东西,不要东西的就拿了银票,彼此心知肚明,都占了便宜,谁还敢多事?”
易楚欲言又止。
杜仲俯身凑近她耳畔,“我挑的那样,等你生辰时候再给你。”
“我不是说这个,”易楚斜睨着他,小声道,“觉得都是贪墨士兵粮饷得来的钱财,占为己有心里有点不安生。”
杜仲不意她如此说,笑一笑,“这都是惯例,不好一下子就改了……其实这次庄猛营帐里单银票都一万多两,已经就地发放给士兵了。至于他家里的,查抄之后就上交到国库,未必能落在士兵手中。”
易楚明白,查抄的财物一层一层机构报上去交到库里再一层层发下来,就算最后到了士兵手里,也是寥寥无几。
只是觉得守卫边关的将士餐风露宿时不时还有性命之忧,而为官之人却克扣着他们的养家银子挥霍无度,心有感触而已。
杜仲明了她的心思,对她更加敬爱三分,笑着取过纸笔研了墨,“你念我记,造了册以后找起来方便。”
易楚便一样样数着念,杜仲一边写一边问:“这要放到哪里,摆出来还是放到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