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托着卫氏的手臂将她扶起来,笑道:“小舅舅才十七岁就白手起家开起两间铺子来,多少人辛苦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说,男人搁到二十成亲也不算晚,我不就这样,先前没这份心思,可见到阿楚一下子就动了心。外祖母且放心,以后小舅舅定然也能找个让您满意的儿媳妇。”
易楚听他如此说,一下子红了脸,嗔怪地瞪他一眼。
卫氏却很欢喜,叹口气道:“借子溪的吉言,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易楚切完菜,掐了两条葱连着卫氏刚剥好的蒜一并洗了洗,将葱切成葱花,蒜头切成末,再要去收拾鱼,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弯腰干呕了两声。
画屏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杜仲低声道:“阿楚有了身子。”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卫氏拍他一下,冲着易楚吆喝,“这儿不用你,快到屋里坐着……这么大的事儿,一点都不经心。”
易楚笑道:“月份还轻,只切个菜而已不碍什么。”
“月份轻也不行,头三个月胎没坐稳,最应该小心,别跟你娘……”话未说完,卫氏又咽了回去。
早先卫琇曾怀过一胎,当时是没办法,家里只小两口,易郎中虽承担了很多家务事,可卫琇也不能闲着,洗完衣服往竹竿上晾的时候抻了腰,头一胎不到三个月就掉了。养了一年多之后才有了易楚,可到底身子受了损,生完孩子就落了病。
这当头卫氏自然不好说这些晦气话,可再也不肯让易楚动手,强拉着她跟杜仲一道往厅堂走,出门的时候吩咐易齐,“把鱼鳞刮了,内脏都掏出来收拾利索,篓子里有两根萝卜洗干净切一切,回头炖粉条吃。”
易齐双手交互着搓了搓,“我不会,做不来。”
“多练练就会了,阿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没人教,可家里家外什么活儿没干过?”
易齐本能地看向易楚,对上她淡漠的眼神,咬咬下唇,不情愿地说:“行,我洗就是了。”
卫氏没好气地对易楚道:“你说你爹干的叫什么事儿,替别人养着孩子倒养成姑奶奶了,整天好吃懒做一付狐媚子样儿,要我说岁数也不小了,一副嫁妆打发出去算了……得亏阿珂不常回家。”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传到易齐耳朵里,易齐心里不忿,抬脚踢在铁盆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卫氏便要发作,被易楚扶着进了厅堂。
没多大会儿,卫珂回来了,进了院子就叫易楚,“出来,我有事问你。”
卫氏看到卫珂就来气,伸手按住易楚,“你好生坐着不用理他,”却扬了声道,“阿楚陪我说话,没那闲工夫,你到前头帮你姐夫打个下手算算账。”
易楚看一眼杜仲,起身道:“还是我去吧,顺便让爹帮我把把脉。”
卫氏便没再拦着。
易楚出了院子,走到卫珂面前屈膝福了福问道:“小舅舅想问什么事?”
卫珂上下打量她几眼,皱着眉头问:“你在那府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易楚笑了,抬眼瞧着他。
才几天工夫,感觉他又蹿了个子,足足比她高一个头有余。身上穿竹青色长衫,腰里别着荷包、香囊还有个装印章的小袋子,袍边坠了块水头不错的羊脂玉玉佩,看模样十足是个富家公子,而非当初那个别扭的青涩少年。
卫珂任由她打量,片刻又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