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全福人?父母高堂俱在,膝下儿女双全,夫妇恩爱和睦,兄弟姐妹亲如手足。
长安城中有不少符合这一条件的寻常妇人,以给新嫁娘梳发为业,挣得便是那一封银子的赏钱,堂堂一国皇后,自然不会请市井妇人,可高门大户的,要找一个全福人并不那么容易,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傅雅兰推荐了她娘亲。
凌氏同傅相夫人相熟,虽然与李氏没怎么说过话的,但是俗话说三分人情面,李氏无论是看在傅相夫人的份上,还是看在当朝皇帝的份上,又或者是抹不开面,总之,凌氏一开口,她就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看样子就等我呢。”李氏是个面相慈和的妇人,言谈举止皆有大家之风,从她的一举一动,也就不难明白为何能培养出傅雅兰这个才名冠长安的女儿了。
姜嬷嬷是个人精,知道这位是相府未来的女主人,忙行了礼道:“还得夫人稍候片刻,贴了花钿便好了。”
因为梳发是最后一道程序,所以姜嬷嬷一边拿着剪好的花钿在谢瑶光光洁的额头上比划,一边吩咐喜儿去拿礼服。
大婚礼服以玄、红二色为主,辅以金线凤纹,是国母独有的图案。
凤舞九霄,所以礼服极其贵重,除了选用上好进贡的云锦外,还将东海出产的珍珠一针一线地缝在上头,仅腰带一处就用了128颗同等大小的珍珠,并用白玉为扣。
喜儿捧着那看上去十分贵重,实际上的确很重的喜服走进来,一副郁闷的表情。
谢瑶光怕弄花了妆,僵着脸问她:“怎么了?”
“小姐,你看这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听说封后大典正午时分才开始,你要是穿着这套衣裳在太阳底下晒一整日,还不捂出一身痱子来。”喜儿抿了抿嘴,尽管不想扫兴,可仍旧老实说了内心想法,
喜儿的担忧不无道理,虽说已经快立秋,可这天气依旧热的慌,就是正常人晒一会儿都会头晕眼花,更别说谢瑶光还要穿着这一身贵重的礼服了。
谢瑶光也有些郁闷,礼服送来的时候,光顾着试了,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
姜嬷嬷见到这情景,生怕谢瑶光出什么岔子,劝说道:“也就这一回的事儿,忍忍可不就过去了 ,您想想,熬过今天这一天,您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一旁的李氏开口道:“这衣裳,穿是一定要穿的,想要图凉快,就把亵衣给换成鲛绡做的,就算是出了汗,也不会粘身上,再就是准备些皮袋子,装上些冰块贴身带着,好赖也能缓一缓。”
除了这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谢瑶光吩咐下人去准备,然后冲李氏点点头,“多谢伯母。”
等到盘好发髻,站起身来,谢瑶光才体会到了这身礼服的贵重之处,只可惜这还不算完,那副由金玉、玳瑁、珍珠镶嵌而成的凤冠,才是压轴之物。
等到坐上迎亲的马车,谢瑶光整个脖子都已经酸痛难忍,凌氏一边替她揉,一边笑话她吃不了苦,“这才哪儿到哪儿,封后大典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且有的熬呢。还有晚上,夜宴群臣,不过到时候换上皇后礼服,不必像这个这般受累了。”
谢瑶光嘟着嘴,半靠在凌氏身上,眯着眼道:“那不成,我得先养精蓄锐,娘你帮我看这些,等到了再叫我。”
按照皇家礼仪,一般皇上娶后,是不会亲自来迎亲的,会由兄长或弟弟代为迎亲,直到步入宫门,皇上才会乘坐玉辇,亲迎皇后并与之同乘。
萧景泽的兄弟不多,一众姊妹也只留下长公主一人,萧思源和萧明略都已娶妻,自然不合适,他原先是打算让萧承和担此重任的。
尽管没有公开萧承和的身份,但他在凌傲柏身边多年,稍微有些手段的人自然已经查清此人来历。
这一决议被谢瑶光给拒绝了,她宁肯自己一步步走到宫门前,也不要这上辈子的仇人来坏自己的心情。
萧景泽拗不过她,最终请了端王萧思源的长子代他迎亲。
大典在未央宫前殿举行,先是由太常宣读立后文书,随即宗正卿要将皇后的名字上玉牒,紧接着群臣拜贺。
文武百官中近一半谢瑶光都是没见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认人,左右上前参拜的官员都是报上姓名与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