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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在容家这边,大家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好饭。可另一边,老马家那边却一直犯愁。

去庙会摆摊做买卖这事,容五爷早就知会老马了。只可惜老马这人顾虑太多,就一直没能拿定主意。

原本容五爷倒也随他去了,老马不想凑着热闹就别来了。可一听秀秀说,老马的肝出了问题。容五爷生怕这人在春节里又跟别人喝大酒,也没个节制。到时候再喝出事来就晚了。

于是,容五爷也就动了个心思,跟孟父说光卖面茶一天下来流水也有限,倒不如他们那个大摊位既卖面茶,也卖炒面,这样吃的喝的就齐全了。

孟庭松的父亲一向信服容五爷做生意的手段,自然是全听他安排。

只不过倘若要卖炒面就要当场炒,孟庭松父亲是个红案厨师倒也能应付。只不过他们这个摊位两人肯定忙不过来,孟庭松的母亲势必也要过来帮忙。

这样的话,容五爷之前存进的那批风车也就没人卖了。所以,他干脆就又求到老马这边来。

老马这人最是仗义,五爷拉他赚钱,打他发达,他兴许还会犹豫不决。现在五爷这边人手不够,急需有人过来帮忙,老马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只是他仍是没什么信心,就对容五爷说。“五爷,我这人天生愚钝,面相也不好,小时候当跑堂,没少挨打不说,最后还是被掌柜的给赶走了。到时候万一我卖不出去这货,可怎么办呀?”

他媳妇在一旁就忍不住接话道:“没事,我长的喜庆,从小就招人待见。到时候我跟你去摆摊卖风车不就完了。”

老马皱着眉头说道:“有你什么事?过节咱们家里能不留人么?你就留下看家带儿子吧。”

他虽然嘴上说得凶,其实还是心疼他媳妇。

在庙会里做买卖,通常一站就是一整天,吹着风也没个遮挡,人都要冻坏了。他又怎么忍心媳妇跟他一起去受这份罪。

这老马家属于老夫少妻,他媳妇惠兰比他小了十六岁,人长得也齐整,既精明又能干。

惠兰年轻时上夜班,遇见小流氓打劫。老马最是见不得这种下三滥的事,上前打跑小流氓,顺手就把惠兰给救了。

那年月的姑娘也不兴找什么高富帅,而是看人品。惠兰被救后,就看上了老马的人品。

那时候,老马就是个不着四六的光棍子,可他为人却厚道,并不想祸害人家大姑娘,自然是不同意两人处对象。

反倒是惠兰后来倒追他很久,父母谁劝她都不肯听,最后都拖成老姑娘了,两人才结了婚。他们的儿子今年才十岁。

婚后,老马一直觉得亏欠他家小媳妇。他在外面虽然也是场面上的人,平时很爷们,说话也一言九鼎,别人也都乐意给他面子。

可回到家关上门,老马却立马把挣的钱都上交给他媳妇保管。家里的大事小情,也都是惠兰说了算。

惠兰是个聪明女人,平时也会给老马留面子,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多说什么。

只是这些年,她早就看透了,老马在外面狐朋狗友虽多,可那些都算不得真朋友,也就是容五爷一心为着老马打算。

老马现在表面上混得风光,一帮小子都愿意跟着他干,叫他一声“马爷”。

可实际上,万一哪天老马要是突然倒了,到时候肯上前帮他们一家的也就容五爷。

这几年,容五爷一直想拉着老马脱离那个圈子,只可惜老马这人死性,重情义,又不知变通。

这次惠兰一见容五爷变着方的拉老马一把,表面上就跟求着他似的。老马那边居然还怕这怕那的。她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在五爷面前给老马留面子了。所以,才接了这么一句。

容五爷听着他们两口子的话,就笑道:“不管怎么说,你能应承下来就最好不过了。你放心风车这东西放着也坏不了。你今年能卖出去最好不过,卖不出去等明年咱们继续再卖就是了。”

他这话到底宽了老马的心,老马的脸上这才见了喜色。“那成吧,我尽量给多给您卖些。”

惠兰这时却又说道:“你让我一个人在家看家,也不想想平时到咱们家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去应付那些年轻小伙子?难道也炒个菜陪他们喝上几瓶大酒?”

老马听了这话顿时就沉下脸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打发他们走就完了。”

蕙兰却说:“那些人脸皮厚的很,在家里坐上大半宿也要等你回来。我怎么打发他?你说的倒轻巧。依我看倒不如把咱们家小马驹带在身边,或者送到五奶奶那边去做个伴。反正我还是陪你去庙会卖风车吧。大过节的两口子哪有不在一起的?”

老马听了这话,顿时老脸一红,就骂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把孩子送到五奶奶那边,这不是过去捣乱么,亏你想的出来。”

这时,容五爷却接口道。“怎么不能送到我家去了?老马你不放心还是怎么的?”

老马又连忙说:“五爷,我可不是那意思。五奶奶这不是行动不便么,我家那孩子叫小马驹,性子就真跟马驹子似的,在家都快闹翻天了。到了您家,我是真怕他扰了五奶奶休息。”

容五爷却笑道:“我家丫头你不是也见了么,她性子最是沉稳了。到时候,让她帮着看着点小马驹,肯定没什么事。蕙兰要是跟咱们一起去干,多一个人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老马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等到容五爷走后,他才忧心忡忡地老婆说:“这……就咱们俩口子这样,真的能做买卖挣着钱么?”

惠兰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五爷这是都把路给你铺好了,现成的,你再不好好走这正道,实在太对不起他这份心意了。”

老马听了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开口道:“那成吧,我这次怎么也试上一回,万不能辜负了五爷的心意。”

当天下午,老马就去找他带的那帮小子里的小头头大庄,跟他说:“今天过春节,我要去帮一个老兄弟的忙,不在家呆着。我家你们也不用过去串门了。你看着点那帮小子,别让他们到时惹事。”

大庄之前也听马爷说起过,他都五十好几了,老胳膊老腿的干不动了。

只是大庄一直当马爷是说着玩的,从没有当真过。

直到这次大庄才明白过来,马爷是真的要退了,而且还想让他接班。

这小子想通透之后,心里高兴得要命,满脸堆笑对老马说道:

“马爷,您放心吧,谁敢兹毛我就抽谁,指定把那帮小子给看好了,绝对不让他们胡折腾。”

说完这事,老马并没多做停留,就回家去了。

在路上,他突然也想明白过来了,他一直放不下的人,说不定正盼着他这老头子退下来呢。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更新换代本也是常事,他又何苦继续这样瞻前顾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