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子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含蓄地笑了笑,神情窘涩,道:“以前的江南布坊刘不知你听过没?那是我家的祖业,后来我双亲去世,我又不喜欢经营之事,便来了望京做夫子。这些年布坊交给其他人打理,虽然不如从前,但家底尚在,还算殷实。”
江南布坊刘家,徐冉听过,有一回徐娇想要一匹金丝锻,只有江南布坊刘家才有,等了整整半年,好不容易才入了一匹。
原来刘夫子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徐冉看了看刘夫子稍显病弱的侧脸,面白似玉,五官柔和,唯有一双眼睛光辉溢彩,目光锐利。徐冉隐隐有种“这人以后肯定有大作为”的感觉。
到了刘府家宅,目送刘夫子入府,徐冉心中有了个念头,脚底抹油一般往东宫去。
到东宫时,天已半黑,徐冉一入殿就到处找太子。
福东海道:“殿下在宫中,约莫要半个钟头才回来。”
徐冉气馁,只好乖乖等着。在殿里等了一会,徐冉决定还是到宫门口等。
这样他一入东宫就能看到她!
顶着寒风,徐冉冻得手脚发麻,半个钟头后,总算是将太子盼了回来。
太子将她搂入大氅下,捏着她的手搓揉,不是很高兴。徐冉一见他要发作,连忙往他怀里钻,又抱又蹭,撒娇:“我想你,想要尽快看到你嘛。”
太子狐疑地扫她一眼,数秒后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问:“说罢,有何事求孤?”
啧,这么直接,让人没有一点成就感。徐冉叹气摇摇头,“你好歹装个样子嘛,这样很打击人的。”
太子牵她手,两人拾阶而上。“不说就算了。”
“别,我说!”徐冉停下脚步,双手趴他胸前,一点一点滑动手指画圈圈,“之前殿下不是替我保管了银子嘛……我想拿个五六千两……”
太子皱眉,“要银子作甚?”
徐冉咽了咽,决定还是说实话,便将刘夫子东行航海的事说了出来。
拿五六千两出来,纯粹当做一项投资,虽然刘夫子不差钱,但银子多一点总不是坏事。万一以后刘夫子真找出什么宝藏出来,说不定她还能跟着发达呢。
太子许是觉得有些好笑,还要怎么个发达法?以后大周都是她的,她想要什么,他自会给她,还需要靠外人给予么?
一口拒绝。
徐冉甩手不干,耍赖一般缠着他,横竖摆出一副“本宝宝很不高兴”的神情,反正就是要银子。
磨了一晚上,太子终是拗不过她,临睡前应了句“好。”
徐冉立马移开遮着嘴的手,惊喜问:“真给我银子?”
太子:“只给五千。”
五千就五千,有总比没有好!
徐冉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顺带着谄媚地夸他。
太子一只手撩开她的臂膀,趁她不备欺身压了上去,“亲够了就给你。”
只要给她银子,一切都好商量呐!徐冉双手双脚张开,成八字形,闭眼撅嘴:“来吧来吧。”
银子给了刘夫子,刚开始刘夫子说什么都不肯收,后来经不住徐冉的热情,只好收下,道:“等我以后航海归来,若真发现宝藏,定分你一半红利。”
徐冉咧嘴笑,不客气地应下了,“好咯!”
大考过了,榜也出了,刘夫子那边也告别了,一转眼就是年底,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太子来问徐冉,问她想不想去宫中吃宴。
比起宫中吃宴,显然徐冉更想留在府里陪家人过年,太子也没勉强她,便一个人往宫中去了。
☆、第 136 章
傍晚开宴,皇亲国戚泱泱坐了一殿,席间有人借酒劲问起太子婚事。
一国储君婚事迟迟未定,实在不该。问话的是明王爷,年岁已高,论辈分,乃是官人的三叔,太子称一声三叔公。他一开口问,旁边坐着的老一辈宗族们也开始问,大有让太子今晚立马定下来的意思。
官人似乎并没有开口为太子解围的意思,微笑着看了太子一眼,便移开视线欣赏殿里的丝竹歌舞。
面对一帮银发白胡子七老八十的叔公们,太子含笑不语,低头抿酒。
许是他们太喋喋不休,旁边兴王听不过去了,站出来为太子说话,以叔公们家中小辈的亲事为由,左一句“你家那谁谁多大了还不成亲”,右一句“你家那孙子孙媳成亲三年咋还不生孩子”,诸如此类,噎得叔公们面红耳赤。
他牙尖嘴利,且又是骄纵惯的,叔公们也不好和他再争,一个个闭嘴专心吃东西。
酒过三巡后,外面天色已近暮黑。官人领众人至琼玉楼赏烟花,宫女随从拎着牛角对灯,黑压压的一片人。烟花朵朵绽放,绚烂夺目,今年的烟花式样与去年不同,花式更多更齐全,众人惊呼,看得入迷。
太子凭栏而立,仰望夜空,微微有些失神。顷刻后,压低了声音问旁边执灯伺候的福东海,“今晚徐府的赐菜,是否安排妥当?”
福东海轻“嗳”一声,细细道:“全安排好了,李太监这会子应该已经在徐府厨房忙活起来了。”
前两天说过年的事,聊起徐娘子爱吃的菜,然后就说到了大年三十晚东宫赐菜,赐菜不如赐人,索性直接让李太监去徐府。这放在从前,是没有的事。
哪有让东宫御厨总领太监去臣子府上掌厨烧菜的呢?
太子点点头,侧过脸继续看夜空,不再言语。
福东海微躬着腰,心中感叹,想必等会宫中散了宴,太子殿下回东宫又是孤单伶仃的一个人,本以为去年徐娘子没来作陪,今年水到渠成自是能陪殿下过年的,结果还是没能。等来等去的,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烟花盛放,满目光彩。
太子站了一会,衣袖忽地被人拽了拽,往旁一瞧,左侧身后站了个人。兴王一来,福东海以及一干宫婢自动往旁退避几步。兴王抬起脸,清脆喊了声:“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