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一边说,状似想到了那样的场景,他面色有些发白,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凉锦倒抽一口冷气,她眸光闪烁,心中暗自思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意图从这乞丐的话语间找寻自己需要的线索。且不论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凌云宗弟子所为,但就凉锦所知,陈渝让她和梁浩二人下山招收新弟子,那么在此之前,应当没有凌云宗弟子下山才是。
且行凶之人将那些孩子的尸体掩埋在凌云宗山门之下,明显就是要引起旁人注意,手段拙劣的栽赃陷害。
但他们这样做的效果相当明显,寻常百姓绝不会主动站在凌云宗的角度思考这件事,他们只会认为下手之人就是那几个“凌云宗弟子”。
凉锦皱着眉,见那乞丐没再继续,她抬了抬眼,问道:
“可还有补充?”
先前被打的乞丐这时候已经恢复了说话能力,他龇着牙,虽然他想说的话已经让人说得差不多了,但他不想放弃得到那块碎银的机会,见先前打了他的乞丐又要开口,他狠声啐了一口唾沫,趁他一时不察,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子,将他摔倒在地!
同时扯下自己脚上破鞋,塞进那乞丐的嘴里!
凉锦冷眼旁观,见那乞丐封了对方的嘴,趁着这片刻机会急急说道:
“就在两天前,又来了几个自称凌云宗弟子的人,说要招收新的弟子,有先前那事,镇上的人说什么也不肯让家中后辈入凌云宗了,却不料那几个凌云宗弟子竟然为此大打出手,强行将镇上几个适龄的孩子掳了去!”
“我们这些凡人怎么能跟仙人斗!眼下镇上人家对此都敢怒不敢言,生怕触了仙人怒火,万一他们下次来不是针对镇上的孩子,而是要屠戮裕水镇,我们也无可奈何!他们这样肆无忌惮是要遭天谴的!”
这乞丐说完,恨声恨语地怒骂了几句,但见凉锦神情凝重,周身像是笼了一层寒气,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住了口。
凉锦面沉如水,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远超了她的预料,这两拨人马毫无疑问是一伙的,让她感觉愤怒且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猖狂至此!就在凌云宗山脚下做出这等惨无人道之事,而凌云宗本身并未站出来澄清!
事情已经发生一个月,凌云宗内竟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若说有人栽赃陷害是为外因,那么凌云宗这么久了消息仍然未通则极有可能是内因!
简直可笑!
她又问了一下前两日那拨人马去往的方向,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凉锦将手中碎银随手一扔,转身便走,任身后两个乞丐为这碎银打得头破血流。
客栈里,梁浩和秦峰已等得望眼欲穿,当凉锦现身,他们立即迎了上来,凉锦一进门,秦峰便火急火燎地询问:
“师妹,你可探到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浩虽然没有像秦峰这般开口,但也将目光落在凉锦身上,等着她说话。
凉锦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要怎么将刚才打探到的消息跟两人讲说,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二位师兄,咱们这次麻烦大了……”
当凉锦将从两个乞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详细告知梁浩秦峰二人,他们两个完全傻了眼,秦峰当即拍案而起,咬牙切齿怒声咆哮:
“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干出这等惨绝人寰的勾当!”
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冒充凌云宗弟子,败坏凌云宗声誉!
梁浩皱眉苦思半晌,才道:
“这件事的后果已经极为严重,我等理应查清此事因由,凉师妹不是已经问到两日前那拨人马的去向了吗?我们三人速速追去,定要将此等贼子严惩!”
“梁师兄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去追!”
秦峰对此事深恶痛绝,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首次下山,竟然就遇见这样惨无人道之事,胸中浩然侠义之气激荡,当即认同梁浩之言,要与他一同去追击贼人。
凉锦亦点了点头:
“本该如此,我们三人速去查证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拨人马方才离开两日,他们眼下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他们三人皆是筑基弟子,何况还有筑基四层的梁浩带队,寻常状况都足以应对,自保应是不成问题。此番不求将贼人全部绳之以法,但至少应该验证此事真假之后,再禀报宗门不迟。
三人结清房钱,没有多做耽搁,快速出了裕水镇,追踪而去!
追踪路上,凉锦发现不少蛛丝马迹,虽然那些人已经极为小心地处理了行踪,可凉锦前世两百年可不是白活的,依照她的判断,这批强行掳走镇上孩童的人马也只是筑基期的水准,否则不会落下那么多的破绽。
她凭据着这些零零散散的痕迹准确推断出了那几人行进的路线,叫梁浩和秦峰二人目瞪口呆,不知不觉便以凉锦马首是瞻,她说往哪边追,他们便朝哪边去。
两日后,急行中的三人已经远离裕水镇,来到与之相邻的朱合镇,在镇外山林之中,凉锦忽然停下脚步,摆手示意身后二人脚步放轻。
梁浩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问道:
“师妹,可是有所发现?”
凉锦点头,小声开口:
“你们屏住呼吸,随我来。”
梁浩与秦峰对视一眼,这两日凉锦在追踪上表现出来的敏锐洞察力和精确的判断让二人信服不已,故而此时凉锦说有发现,他们便毫不犹豫地照做。
三人小心潜入林中灌木,贴着地面往前走,大概百步之后,前方不远处露出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两名黑衣男子席地而坐,相互闲聊,像是在等人,而在他们身后,有五个十四五岁手脚被绑,唇齿被封的少年。
果然有所发现!
梁浩秦峰二人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再度放缓了脚步。
凉锦带着梁浩和秦峰躲到一旁枝叶繁茂的灌木中,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那空地上其中一人从地面上揪起一根草叶,一节一节碾碎,同时低声抱怨:
“我们已经在此等了近一个时辰了,张师兄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