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和小李也惊讶地看着她。
她淡淡地微笑着,重新将他手下的合同挪了过来,“其实刚刚这个合同我并没有仔细看,说来也觉得丢脸,我认识的字不多,这里面很多字都不认识。”
“我们现在在合作,作为合作的另一方,我应该认真点的,刚刚抱歉了。”接着,她将合同递给身旁的小李,“小李,你读给我听一下?”
小李也算是她的助手了,他是大学生,在外面读过好几年的书,普通话说的很好,声音听起来很是舒服。
合同读下来,小李也口干舌燥,林香体贴地为他递上一杯茶:“谢谢啦。”
接着她看向顾淮,眼角弯了弯,嘴角咧开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合同内容很完善,我没有意见。”语毕,她手指在印泥上按了按,然后果断地合同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顾淮有些呆,看着那份合同,再看了看林香,好半晌才说:“那……林老板,我们合作愉快?”
“顾先生,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顾母看着林香,心里头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好到了极点,这笑容看起来也讨喜到了极点,叫她欢喜的很,看着年龄也不大,也不知道婚配没有……
现在顾淮也没有三十岁了,可是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作为母亲的她可是很担心,看到年龄差不多合适的姑娘就忍不住好好观察观察,看看能不能凑凑啊什么的。
林香她一下就瞧上眼了,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个林老板。
签完合同之后,林香担心顾淮的身体,想留下两人下来歇息,可是又被顾淮拒绝了,说是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都没有管公司的事,公司肯定一团糟,所以要回去看看情况。
林香留不住,也就随着他去了。
车快速驰聘在马路上,因为顾淮手脚不方便,所以这开车的工作也顾母的身上。
折腾了两趟,顾淮这副病弱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坐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顾母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疲劳的神情,心里头心疼的不行。
要是儿子有一个媳妇在一旁照料该多好……像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唉!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过马路的路人,是马路边上突然闯进来的,可把顾母吓了一跳,急忙急刹车,也是因为这个急刹车,顾淮猛地惊醒。
顾母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路人,那个路人也吓傻了,杵在车前。顾母本来想训斥她一顿,可是那个人身着布衣,面庞晒得黝黑,那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的神情惊恐,那两条腿抖个不停,看起来可怜至极。
顾母抿了抿唇,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忍骂她,只摇下窗户,对那个女人说:“下次注意点!这样太危险了。”
那个女人忙不迭地鞠躬道歉,然后又惶恐地看了看身后,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跑到顾母的车子边,“扑通”一下给她跪下了,“大姐!求求你救救我,带我去城里吧!”
顾母一愣,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顾淮抬起眼看她。
那个女人嘴巴都发抖了,“班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等了,如果那个男人追上来!我就要死了!他会打死我的!”
说着,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大姐!求求救救我!”看着顾母颦眉,她又跑向顾淮那边的窗户,又是扑通一声跪下:“小弟!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顾淮看向顾母,“妈,让她上来吧,反正是去城里,也不差多搭一个人。”
顾母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看到她这么可怜的样子,心里早已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让她自己上来。那个女人哪有坐过这种小车啊,站在后座的门口捣鼓了半天,也没有将车门打开,很是顾母下去帮她,她才顺利进来。
刚进来,远处就跑来一个皮肤同样黝黑的汉子,边跑边冲这边骂,那个女人看到那个男人,那眼泪一下就被逼出来了,对着顾母恳求道:“大姐,求求你开车吧!他如果抓到我,我就死定了!”
顾母的视线落到她的脖子,那上面满是淤青,看到痕迹,应该被人掐的。细细看,那杂乱的刘海下,也有淤青,看起来像是被人打的。
她没有犹豫,开动了车子,将那人远远地抛到了身后。
坐在后座的女人看到已经瞧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她终于松了口气。
顾母不由问她:“他是谁?你的丈夫吗?”
那个女人低下头,然后点点头。
顾母又问:“他老是欺负你?”
她的声音很温柔,那个女人的眼眶一下又红了,“嗯……他老是打我,动不动就打,我实在受不了了,才跑出来的!如果我还留在那里,一定会被他打死的!我也不敢回娘家,所以只能跑出去。”
听了这话,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淮突然问:“为什么不敢回娘家呢?”
这话让女人打开了话匣子,那个女人断断续续和顾母、顾淮说了自己的情况。这个女人和乡下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婚姻由父母做主,那个男人她只见过一面,就是相亲时见了一面,接着家里人觉得男方的条件不错,所以连她的意见都没问,就同意了。
接着,这个女人噩梦就开始了,那个男人有暴力倾向,新婚的第一天就被那个男人打,后来怀上了孩子,却被男人打掉了,虽然这个责任都是男人的错,可是男人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孩子掉了主要的责任是女人,是她没有用,保不住孩子,也是如此,更加变本加厉地虐待女人。
通过聊天,两人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三十多岁,她才二十五岁,可是因为生活压力以及对男人的恐惧,她老的比正常女人要快很多。
顾母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脸,想着同是女人,却如此的天壤之别,不由对她同情不已。
女人逃去城里,其实也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她没有认识的人在城里,到了城里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顾母想着帮人帮到底,她既然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直接让顾淮把她安排到公司里面做,在车间里面谋一份事做。
顾淮的公司包食宿,所以她的落脚处倒是定了下来。对此,那个女人对顾母和顾淮可谓感激涕零,直说顾母和顾淮是大罗神仙下凡救了她。
顾淮和顾母没有直接回家,把那个女人送到公司的厂子找人安排好了之后,顾母就开着车子将顾淮送去了医院。顾淮今天才刚醒,还应该住院的,可是因为合同的事,他一定要下乡下去,这才强行从医院出来,现在实情办妥了,自然要回医院。
重新办了住院手续,顾淮只觉全身上下都疼痛无比,头晕眼花,走路都有些不稳了,最后还是坐着推车,才到病房里。
医生帮他吊好吊瓶,又为他换好药,之后嘱咐了些注意的地方,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顾母和顾淮两人,顾淮这个时候精神也恢复了不少。顾母便叹了口气,说:“顾淮,你看你这样,唉!这个时候都没有一个人在你的身边,你听妈的话,该找个人了!”
“妈。”顾淮笑,唇瓣苍白,看着很没有精神,“现在不是有你在我的身边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顾母皱眉,“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事了,每次说,你就会找理由搪塞,咱们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