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言而决,完全不用经过廷议。直接用商业的手段对付私人钱庄。
既然是商业手段,当然不用经过廷议。
其实天子自己也清楚,这事没办法廷议。廷议百分百被反对。
就如顾玖所猜测的那样,各大钱庄背后的靠山,就是朝中的文武百官,皇室宗亲。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试问,天子摆明了要从大家口中夺食,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能答应吗?
肯定不答应啊!
既然如此,廷议已经毫无意义。直接让少府用商业手段打压私人钱庄,更实在一点。
至于少府家令为何如此积极地促成此事,当然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权。
少府家令,说白了就是天子的大管家。替天子管家,还要替天子开源节流。
放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要,他又不傻。
这么好的在天子面前露脸的机会,他能放弃吗?当然不能!
而且还能借此机会揽权,少府借贷部门一旦成立,他手中的权柄将成倍增加。
又能得名,又能得权的好事,他不积极一点能行吗?
所以他感激顾玖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在接近六十岁的年纪,开启了事业新高峰。
只要此事顺利,他至少还能在少府家令的位置上再干十年。
就算新皇上登基,也不会轻易撤换他。
顾玖以为没自己事,她很快就能出宫回王府。
却没想到天子话音一转,问了她一个要命题。
“以你的见识,你认为哪位皇子配为君者?”
顾玖一听,顿时卧了个大槽。
天子啊天子,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给我送命题。
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她是真的有可能送命啊。
配为君者,不就是问谁有资格做下任皇帝。
她说刘诏有资格做皇帝,能行吗?
当然不行!
不仅不行,还会要命。
不光顾玖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就连少府家令也是满头冷汗。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顾玖定了定神,一脸惶恐地说道:“孙媳区区一个内宅妇人,每日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对家国大事不曾想过。”
“那你现在好好想想,无论你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顾玖冷汗直冒,“可是孙媳想不出来。孙媳不懂军国大事,也不熟悉诸位王叔,实在是说不出。请陛下恕罪!”
她躬身请罪,此刻特别老实。
可以所,是她这辈子最老实的时刻。
天子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天子指着她,“你不诚实。少府家令说你坦荡,但是在朕眼里,朕没有看到坦荡,朕只看到了敷衍。”
顾玖苦笑,要死啊!
少府家令偷偷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也没想到,自己夸顾玖的一句话,竟然会为顾玖招来这等惨事。
顾玖深吸一口气,斗胆说道:“在陛下面前,请恕孙媳无法坦荡。”
天子沉默。
大殿内空气仿佛凝滞,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少府家令比顾玖还要紧张,冷汗一滴滴落下,滴落在地板上,湿润了一片。
陈大昌低眉顺眼,无人能看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玖反而镇定下来。
反正已经这样了,怕也没用,也就不需要害怕。
“哈哈……”
就在少府家令快要窒息昏迷过去的时候,天子突然大笑出声。
这一阵笑声,像是一个开关,大殿内的空气又开始正常地流动起来。每个人都能正常的呼吸,不怕窒息而亡。
天子指着顾玖,“你很大胆。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敢在朕面前这样说话。但是朕今日不会放过你,朕一定要听你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