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存礼张口结舌。
不等他相劝,顾玖继续说道:“流民安置,关系国计民生的大问题。承恩伯朱辞敢动流民的房子,等于是在破坏朝廷的制度,破坏陛下的江山。
为了一己私利,坐视流民无家可归,暴尸荒野,他朱辞罪该万死。就算到御前打官司,我也有信心叫承恩伯朱辞吃不了兜着走。”
邓存礼眉头微蹙,“夫人将事情闹到这么大,确定能全身而退吗?”
顾玖笑了起来。
去年斗李家的时候,邓存礼人不在,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湖阳一个应对不好,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有了斗李家的经验,顾玖有信心同承恩伯朱辞掰一掰手腕。
她斟酌了一番说辞,“你是不是认为,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得饶人处且饶人。”
邓存礼没否认,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做生意,多个朋友多条路。
没必要非得结仇。
顾玖笑了笑,“如果是一锤子买卖,这个想法没错。我也会憋着火气,不和承恩伯朱辞一般见识,他毕竟是老人家。
但是南城门外的项目不是一锤子买卖,那是我的五年计划,甚至是十年计划。这个项目,将投入几百万两,甚至是上千万两的本钱。
这才刚开始,就有人敢朝我的项目伸手。我若是退缩,选择息事宁人,那么接下来的二期项目三期项目,会有多少人伸手?届时我将面对多少对手?
趁着其他人都在观望的时候,我就要杀鸡儆猴,震慑人心。承恩伯朱辞就是那只鸡,我非‘宰’了他不可。”
这不是小小的利益之争,更是一种态度。
她要以强硬的态度告诉世人,敢朝她的项目伸手,就要做好被她砍手砍脚的准备。
没这心理准备,从哪来滚哪去,别给她添堵。
邓存礼深吸一口气,“既然夫人决心已下,老奴只能全力配合。”
顾玖眉开眼笑,“这才好。我们主仆二人共进退。那几个群头好好利用,别浪费了。该怎么用,你都清楚吧?”
邓存礼面无表情地点头,“老奴清楚该如何利用那几个群头。不过,夫人真的打算用湖阳郡主打响第一炮?”
“这个……”
顾玖还有些迟疑。
朱家和李家不一样,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
顾玖正在发愁的时候,哪想到承恩伯朱辞竟然主动送上机会。
新来的小黄门叫许有肆,内书房度过两年书。本来在皇宫有大前途,结果点背赶上两次大清洗,差事没了,还被人打压,很是苦闷。
等到顾玖去少府要人的时候,许有肆拿出仅有的积蓄走了关系,终于得到面试的机会。
然后凭借聪明才智,被顾玖看上,带在身边慢慢调教。
许有肆站在小书房,躬身说道:“启禀夫人,承恩伯府送来请帖。”
“哦?”
顾玖惊疑不定。
她正和邓存礼商量要怎么对付朱家,没想到承恩伯竟然会主动送上请帖。
她接过请帖,翻开一看,字写得还行。
请帖上邀请她两日后过府喝茶,留名承恩伯。
顾玖将请帖扔给邓存礼,“你看看,承恩伯朱辞给我下请帖,你猜他有什么目的?”
邓存礼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不是威逼利诱,就是主动示好?”
“哪个更有可能?”
“示好!”
顾玖挑眉,示意邓存礼继续说下去。
邓存礼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别看朱家是伯爵,其实骨子里还是商人习性。商人逐利,讲究和气生财。
承恩伯派人购买南城门外的房子,无非是为了当包租公挣钱。结果我们斩断了他伸出来的手。
以他商人的思维,一条路走不通,必然会选择第二条路。对于承恩伯来说,最好的路就是和夫人合作开发南城门外的土地。
承恩伯府朱家不差钱,承恩伯精于算计,可能预估到夫人手中钱已经不够用,就想施恩投钱谋求合作。”
顾玖点点头,“我们想到一块了。你猜猜承恩伯会投多少钱?”
邓存礼想了想,“老奴大胆猜测,承恩伯投钱应该不会少于五十万两。”
顾玖笑了起来,“我猜是一百万两。可惜,朱家胃口太大,又习惯发号施令。如果朱家注资进来,百分百会在一边指手画脚插手南城门外的项目。
如果朱家之前没有朝一期工程伸手,看在钱的份上,说不定我会答应同朱家合作。但是现在,别管五十万,一百万,还是三百万,都没可能合作。”
邓存礼再一起确认,“夫人真的要放弃朱家?即便朱家能注资一百万两?”
顾玖重重地点头,“你没听错,我会拒绝。”
邓存礼笑了笑,“老奴没想到夫人会和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