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是个俗人,俗人的七情六欲,他只多不少。
他连连点头,“叔祖言之有理。江南富庶,然而京城同江南相距颇远,朝廷对江南的影响力远远比不上北方。朕年轻的时候,也去过江南,那是个好地方啊。唯独不好的一点,当地豪族作威作福,连官府都要忌惮三分。
那些豪族,心头根本没有朝廷,没有朕。哼!不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朕管不到他们头上。真是欺人太甚。”
少府家令趁热打铁,“若是京城到江南的路,全部铺设成水泥路,京城到江南的时间至少能缩短一半。若是全程快马加鞭,时间还能缩短一倍。
可以让收费站承担起驿站的责任,为朝廷供应马匹热水。一旦江南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消息,并能及时下旨处置。不给江南那些豪族糊墙的时间。”
文德帝深以为然,“叔祖这番话,令朕欣慰。我们刘氏一族,若是能多几个像叔祖这般,一心一意为朕分忧之人,朕何愁天下不平,何愁盛世不降临。”
“老臣不敢当。其实宗室中,也有许多好的,就是缺少出头的机会。”
“机会,朕会给他们,就怕他们抓不住。宗室子弟的教育,还请叔祖多多费心。”
“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辜负陛下厚望。”
君臣二人,上演了一出君贤臣忠的戏码,少府家令被感动得一大把年纪还红了眼眶,流了两滴眼泪。
文德帝同样红了眼眶,十分激动。
激动之余,也没忘记正事。
既然四海有能力修路,那就让四海修去。
京城到河东的水泥路,证明收费站落到朝廷手中,根本别指望赚钱。
朝廷做好本职工作,一心一意收税就成了。
经营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朝廷节省财力物力,又能收税,还能分红,美滋滋。
修路一事定下来,少府家令如释重负。
他总算没有辜负顾玖的托付。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得了好处,自然要用心办事。
少府家令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兴庆宫,派人给顾玖送去好消息。
顾玖得了消息,就和刘诏唠叨,“还是老祖宗心疼我,没让我费心,事情就办成了。对那群江南豪商也算是有了交代。等开春天气热起来,就可以动工修路。”
刘诏说道:“老祖宗拿人手短,自然要用心办事。”
顾玖嫌弃地瞥了眼对方,“你这人,把人心说得太坏。嘴上说话客气点,老祖宗对我至少有六分真心,我可是很珍惜的。”
刘诏赔笑,“好好好,全都听你的。我保证以后言语上对老祖宗不会有半点不敬。”
“这可是你说的,不可反悔。”
“若是反悔,本殿下就是小狗。”
顾玖哭笑不得,多大的人呢,还玩小孩子的把戏。
……
李大人日子很不好过。
因为他不是那么’识趣’,文德帝对他越发挑剔。
李大人整日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临近年底,他火气上头,干脆上本请辞。
事先完全没有和刘诏商量。
等到刘诏上朝,得知此事的时候,宰了李大人的心思都有。
西北大都督府还没成立,李大人这个时候请辞,岂不是前功尽弃。
隔着大殿,刘诏甩了好几个眼刀给李大人。
李大人不为所动。
他已经请辞,后悔也无用。而且他并不后悔。
既然横推推不动,不如就以退为进。
陛下要他给陆侍中腾位子,那他就主动点,退位让贤,好歹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话,有点像是自我安慰。
事实上,的确是自我安慰。
李大人偷偷同陆侍中嘀咕,“本官退位让贤,陆大人莫要赶尽杀绝。”
陆侍中斜了眼李大人,“大人说笑!”
文德帝很满意。
李大人总算识趣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