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说我估计也就几千人,大部队还在安陵以西。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因为城上显示出来的人数实在太多了,随便一打眼,就不下三五万。可是用兵之道,从来众则示之寡,寡则示之众,以欺敌也,真要是有三五万人,没道理全都摆上城头。再说了,我才刚巡至城下,又不是大举往攻,他们有必要往城上塞那么多兵吗?“必以草人杂之,以惑我也。”
曹真点点头,说子明所言有理,那么你有何对策呢?“吾今二万众,可攻长安否?”
吕蒙摇头,说敌军数量越少,其实越可得见其将不凡——真要是十几万人拿下长安城,不奇怪啊;才几千人就能够一夜间夺城,固然是夏侯楙怯懦、梁习无能所致,也足可得见对方的用兵之能啦。我觉得咱们即便不计伤亡地猛攻,十天半个月的也拿下不下长安城,若被敌军攻破乐将军所部,入援长安,那形势就危险了。
“蒙有三计,候将军定夺。”
下策就是仍然驻军灞陵不动,等候天子亲征,再作决断——虽然无功,但肯定无过。中策是挺进至长安城下,但是不要发起进攻,等敌军增援到来,想要涉渡渭水的时候,再半渡击之,或许可以建功,也起码可以迟滞对方会师的时间。至于上策,则遣一部兵马渡过渭水,前去会合乐将军,阻遏敌军的增援。
问题是这上策——“若遣军少,恐不敷用;若遣军多,灞陵或危。”
曹真说就算灞陵丢了又能怎样?灞陵后面还有新丰,而天子亲率大军也即将赶到关中,长安就那点点贼军,难道还敢向东方深入吗?“灞陵正不必守,吾将亲往去援乐将军也!”
于是率军直趋长安城北,来到渭水岸边。附近桥梁全都被乐进给烧光了,但尚有渡船可用——蜀军一直保着这些渡船,好方便将来接应援军过河呢——吕蒙当先冲阵,驱散敌军,夺取渡船,随即便陆陆续续渡过渭水北去。
消息传到长安城中,赵云就请令去突击敌军,尝试半渡而击。庞统连连摇头,说根据探马来报,敌军数量是我军的数倍,而且主将曹真又非夏侯楙可比,利用突击来绊住他们北渡的脚步,难度系数实在太大啦。赵云乃道:“云亦知甚难也,然若不如此,恐敌北渡,共乐进而阻大军于安陵之西。大军若不能来合,曹操旦夕入关,长安恐不可守也。”
庞统说不可守就不可守吧——“吾已致信陛下,请勿虑我等,而挥师先破张郃,再定凉州,则形势必变,可与曹操长期相持。若即来援长安,是乃身陷囚笼也——长安即吾死地,请子龙与统同死可也!”随即又轻叹一声:“吾前不焚舟船,是恐士卒惊惶恐惧,今乃使敌得渡,误矣,尚何面目再见陛下……”
赵云闻言,不禁苦笑,说太尉您既然有了这个觉悟,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苟利国家,何惜此身?然而并非人人都是赵子龙这般忠勇之士的,且说将军廖淳麾下有一裨将,名叫士仁,在旁边儿听得庞统所言,当场就慌了——虾米,你们都抱持着必死的决心啊?早怎么不跟我说哪?我虽然知道偷出子午之计悬危,可总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如今你们是一丁点儿希望都不肯给我留下啊!刘主是待我不薄,我愿意为他冲锋陷阵,可并不等于他让我死,我就一定要笑着去死的!
更何况这还不是刘备的命令,而是你庞统莫名其妙的执著……
于是当夜便派心腹潜出城外,前往新丰去联络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