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萝气鼓鼓的瞪圆了一双眼,声音软糯道:“混蛋!”
陆迢晔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气得面颊圆滚滚的,那双眼黑亮水雾,似能看到人心坎里去。当初将人娶回来,真是明智之举。
“王妃。”玉珠儿提着一掐丝食盒过来,“东西都备好了。”
陆迢晔偏头,看到掀开食盒盖子后,里头露出的酥皮月饼,伸手便拿了一个。
“啊,这个不是给你的!”苏锦萝见状,赶忙一把伸手搂住了陆迢晔的胳膊。
小妇人穿的宫装是窄腰窄肩的,身形被勒的愈发纤瘦,如此,那一方宝地便更加明显。
陆迢晔眯眼感受着,视线下移,看到小妇人掂着脚尖,伸着胳膊蹦跳,企图将他手里的酥皮月饼拿回去。
男人盯住人片刻,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再养胖些比较好,若是能像奔奔和香香那么大……嗯,应当是极好的。
没觉出男人的龌龊心思,苏锦萝依旧在努力的去抢夺那只酥皮月饼。
“这是王妃自己做的?”晃了晃手上的酥皮月饼,陆迢晔身高腿长的,只稍稍举高胳膊,她就够不到了,只有跳脚的份。
昨晚上,陆迢晔率先上榻,小妇人不知道去了哪处,直至亥时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香喷喷的酥皮月饼的味道。
“王妃昨晚上可做了好几个时辰呢。”玉珠儿笑着开口,“奴婢和雪雁都尝了一个,味道比厨娘做的都好。”
对于玉珠儿不吝啬的夸赞,陆迢晔暗眯起一双眼,神色微变。
连丫鬟都尝了,却舍不得给他尝一个。
这样想着,陆迢晔把手里的酥皮月饼往那掐丝小食盒里头一扔。酥皮月饼之所以被唤作酥皮月饼,就是因为它的皮酥软松脆,只稍稍捏在手里都能掉一层皮,更别说是被这样没轻没重的扔出去了。
苏锦萝一阵心疼,她抻着脖子看一眼卖相,还好,没破相。松一口气,刚想让玉珠儿赶紧把这盒酥皮月饼送到理国公府去,就见男人顺手从玉珠儿手里拿过了那只掐丝小食盒,然后提着转身往屋内去。
“哎……”苏锦萝发出一个音,怔怔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屋。
陆迢晔撩袍坐在实木圆凳上,露出腰间碧绿色的汗巾子。他取下腰间挂着的扇囊,从里头抽出一柄折扇,拍在桌面上。动作虽优雅轻巧,但却带着十足气势,自把苏锦萝震在原地。
小妇人站在陆迢晔面前,偷偷伸手去够那只被放在实木圆桌上的掐丝小食盒。
男人低笑一声,执起折扇,“啪”的一下就打在了苏锦萝的手背上。
苏锦萝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声音软绵的委屈道:“这是我要给大哥他们送去的。”
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桌面上,纤长手指执着折扇,搭在膝盖上轻敲。墨绿色的撒花绸裤贴在双腿上,隐显出流畅肌理。今天日头颇好,槅扇未关,那株女萝攀爬了过来,密密层层的覆在槅扇上,无骨绵软的无孔不入。
日头从缝隙中穿插而进,层层叠叠、明明暗暗的笼罩下来,伴着廊下鹦哥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投在男人脸上,更衬的人面如冠玉。
陆迢晔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敲着折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瞧。
苏锦萝噘嘴,小心翼翼的又试探着伸手。
陆迢晔连头都没偏,手里的折扇准确的敲在她的手背上。
“你,你做什么……”眼见男人眸色清冷的瞧过来,苏锦萝瘪着小嘴,声音低了下去,小媳妇似得左右看。
男人换了个姿势,手肘靠在实木圆桌边缘,一双大长腿拉直,搭起,脚尖恰好抵在苏锦萝的宫鞋前,轻动,每次都能勾起那点子宫裙。
“王妃说,我在干什么?”
苏锦萝噘着小嘴,鼓着脸儿,差点脱口而出“无理取闹”这四个字,但理智回笼,她立时就将这四个字给咽了下去。
看了一眼实木圆桌上的掐丝小食盒,又看了一眼面前拉着一张脸的男人,苏锦萝绞尽脑汁的想,难道是因为刚才她没给他吃酥皮月饼,所以这个人就生气了?
想到这里,苏锦萝觉得这个人真是太小气了。
“呐,你要吃的话,就拿一个吧。”苏锦萝不敢再碰那掐丝小食盒,只好虚空点了点。
陆迢晔敲着手里的折扇,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自己掌心,歪着头,目光深沉的看向面前的苏锦萝。
苏锦萝被盯得心虚,稍稍往后退一步。“那,那你要吃两个也是可以的……”
苏锦萝一共做了八个,如果这厮吃两个,那她还剩下六个,大哥他们是够吃的。东西虽小,但好歹一番心意,大哥他们应当是不会介意的。
想到这里,苏锦萝笃定朝陆迢晔点头道:“你吃两个,剩下的我给大哥他们送过去。”
细薄唇角下压,男人开口,声音清冷,“如果我说,我要全部吃了呢?”
“你,你怎么这么贪心?”她都匀给他两个了。
“我就是贪心,那又如何?”陆迢晔话罢,径直用手里的折扇挑开了食盒盖子。雕花食盒盖落在实木圆桌上,发出碰撞声响。滚动的时候砸到小洋漆盘上的什锦小茶碗。
这些什锦小茶碗是苏锦萝最宝贝的了,见状,她慌忙去接,却被男人一把拉着胳膊拽开了。
“框叽”一声,什锦小茶碗落在地上,碎成两半,陆迢晔沉声道:“接什么,伤了手怎么办?”
苏锦萝挣脱开陆迢晔,蹲在地上把那两半的什锦小茶碗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实木圆桌上拼起来。但已经碎了的东西又怎么拼的起来呢。
“摔坏了……”小妇人低着小脑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压的低低的,白瓷小脸上,双眸红通通的涌出泪珠,挂在眼眶里,憋着没出来,但越是这样,越显得可怜。
陆迢晔抿唇,开口道:“再换一只就行了。”
“可就算是换了,也不是原来这只了。”苏锦萝说着话,便落下了泪。她不是在心疼这只什锦小茶碗,她就是莫名觉得委屈,而听着陆迢晔那越发冷淡的声音,苏锦萝就越发委屈。
苏锦萝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容易发小脾气的人……
觉得胸口闷闷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眼睛泪蒙蒙的看不真切,终于憋不住落下两滴泪来,砸在实木圆桌上,浅浅印出两滴圆。
“哭什么,像是我欺负了你似得。”陆迢晔凑上前,看到那挂在纤细浓密睫毛上的一滴泪珠子,心口搅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