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2)

盛宠之下 耳元 2812 字 7小时前

傅铮笑道:“不过给你多找些事做,你还跟我生气?”他解释道:“此举既能在父皇跟前长脸,又省的那些人总有事没事的惦记你。我不在京的时候,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进宫,就拿父皇的这事儿当借口打发了,她们也不会为难你。”

确实是这个道理,拿延昌帝吩咐的事做借口,最能搪塞皇后了……梅茹客气欠身道:“谢过殿下。”

傅铮忙抬手虚虚一扶。他的手还没碰到梅茹呢,梅茹就躲了回去。手停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傅铮道:“阿茹,若她们还是为难你,让你不痛快了,你就给我来信,我自会有法子给你出气。”

听他这样字字句句为自己着想,梅茹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傅铮凝睇着她,忽然又笑了,薄薄的唇扬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舍。他声音软了软,道:“阿茹,我今日就要离京了。”

“啊?”梅茹回过神,略有些惊讶。

傅铮难得叹了一声,面色凝重道:“辽东情况不妙,昨日一连几道八百里急报回京,父皇是万万不准我再耽搁了,让我今日领了虎符就过去。”他本打算初十走的,今日不过才初八,中间还隔着一个梅茹生辰呢,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呐。

梅茹听着,沉默良久才“哦”了一声。

到了王府,二人自马车里下来,梅茹便吩咐管事儿的刘瑞替傅铮收拾东西。有皇命在身,傅铮没法再耽搁,偏偏他心里还装着一件事,这会儿见梅茹要回立雪堂,他唤住她道:“阿茹。”梅茹顿住身形,回头疑惑地望过来。

她一动,鬓间的珠钗轻摇,傅铮的心一并就跟着摇摆、恍惚,他仍是不舍。傅铮道:“阿茹,我还有其他的事要跟你交代。”

“殿下请说。”梅茹道。

她的手交握在胸前,傅铮还是想握的,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傅铮不敢。双手负在身后,蜷了蜷,他道:“你跟我来。”说罢,傅铮先行一步往自己院子去。

两辈子加在一起,梅茹都极少来他这儿。傅铮屋子里头的陈设不多,黑漆木雕花莲花刺绣屏风,青花白地瓷梅瓶里空着,拢在两侧的帷幔都是鸦青色,处处透着冷冽沉峻之意,和他这个人一样

府里上下皆知王爷今日要走了,谁都不敢多打扰,里间一时安静,剩他二人独处。

这种离别前的静谧拼命压下来,让人心底好沉重。

傅铮觑了眼梅茹,那人安安静静坐在南窗榻底下,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悲喜。前世他要带兵出征的时候,梅茹可是哭得难受呢。她眼睛红红的,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万般舍不得,叮嘱的话更是说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再也听不到了。

柔软的心尖被狠狠绞了一绞,傅铮从书案里取出一个剔犀如意云纹方盒。他坐到梅茹对面,眸色黯然道:“阿茹,明日是你生辰,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这里头是一对翠玉手钏。我原本想明日早上给你的,没想到却要匆匆离京。”人生总是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但好像永远都弥补不了。比如傅铮费尽心机在五月娶到梅茹,就想要在六月初九这日陪一陪她,万万没料到辽东.突然出事……

沉沉叹了一声,傅铮怕梅茹不要,不得不又添了一句:“你若是喜欢就留着戴,若是不喜欢就搁在旁处。”

这话未免太过委曲求全了一些,又不像他了,梅茹看了看傅铮。

傅铮也望着她,墨黑的眸子里全是不舍。他想要抱一抱面前的人,再亲一亲她,再疼一疼她,偏偏梅茹怕他怕得不得了。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对他好一点,愿意去祭拜母亲,傅铮已经很知足了,他不想吓到她。两个人的日子那么长,他一点点的总能撬开她的心。

可是,对着面前的人,傅铮仍是舍不得,他放不下啊。人一旦有了羁绊,冷硬的心就会跟着柔软。“阿茹,”傅铮忽然道,“你跟我一道去吧。”

闻听此言,梅茹脸色一变,登时惨白了好多,还有些惶恐。

傅铮自知失言,不该逼她的。

那边梅茹慌乱地撇开眼,道:“殿下说笑了。”又喏喏提议道:“殿下要是想有人在跟前照顾,不如……”

听她又说纳妾的事,傅铮故意沉着脸道:“可不许再说了。”

梅茹一时噤声,看了看他,道:“今日皇后还提了这事……”

傅铮道:“那是她的意思,你不用管,你反正答应过我的。”

梅茹有些懊悔,她当时脑子肯定糊涂了,稀里糊涂就被傅铮捉到了话柄,这下是再也没有回转余地。她低着头有些恼意,傅铮道:“别恼了,我如今就在府里几个时辰,跟我说说话,省的我在外头还要惦记你。”

这人要不就冷着脸管着她,要不就信手拈来说这样的话!梅茹脸涨得通红,她冷冷呛道:“可不敢要殿下惦记。”

“我不惦记你,还惦记谁?”傅铮笑道。

梅茹脸还是红,她道:“殿下在外头也能收人,到时候带回来再给名分就是。”

傅铮叹气:“我要走了,你还拿这话气我。”

二人正拌着嘴呢,石冬在外头禀道:“殿下,十一殿下来了。”

傅钊定然是听到他要离京的消息,所以特意赶过来的,傅铮朗声道了一句“知道了”,又望着面前的人,叮嘱道:“十一弟的婚事你替他留心着,省的以后被皇后拿捏住。”梅茹点头,她起身要回立雪堂,熟料傅铮突然捉住她的手腕子!

他的力气总是很大,梅茹一脸惊恐地望过来。那种惊恐令人心底愈发酸楚,傅铮默了默,只是将剔犀如意云纹方盒递到她手里,他松开手道:“不喜欢就收起来。”

若收起来了,就别让他知道。

愣愣看着手里的盒子,梅茹福身道:“多谢殿下。”

回到立雪堂,梅茹坐在梳妆台前,好半晌,她打开织锦多格的妆奁最底下那层。

那里面收着个彩锦如意的小盒子。这也是傅铮给她的,里面是一对珍珠耳坠。去年他离京前给她的,贺她及笄之喜。梅茹一直没打开过。后来傅铮死讯传回京,她才拿出来看了一眼,却一直没有戴过。被梅茹收在最最底下,她不敢轻易触碰。

没想到今日傅铮要走了,又送她一对翠玉手钏,和去年一模一样。

梅茹坐在那儿,沉默良久,终没有打开方盒,她一并收在那里,然后阖上妆奁。

傅铮这日是在府里用过午饭再走的。

饭摆在梅茹那边,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谁都没有讲话,直到用完了饭,见梅茹又多吃了口凉的,傅铮叹了一声,道:“天气越来越热,你莫要贪凉,自己身子总是知道的,别总是疼起来才想到要忌口。”

梅茹被他一说就不好意思吃了,她讪讪搁下筷子。

看着眼前的人,傅铮怎么放心的下?他恨不得全叮嘱了。

傅铮道:“这次石冬就不跟我去了,留在京中,能时时护着你的安危。”

傅铮又道:“府里不管有没有事,记得给我多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