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笑着赐酒,群臣说着吉祥话纷纷敬酒。这个人统统来者不拒,仰头干了一杯又一杯。
这个男人不快活。
皇上说:“欧卿已过而立之年,还不婚娶麽?”
那人抱拳道:“微臣暂无此意。”
“为何?”
“征战沙场,刀枪无眼,何必害了好人家女儿。”
皇上大笑:“可你屋里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朕很担忧。”
“陛下仁慈。”
“你就当真一个中意的都没有?”皇上似乎有些遗憾,“可惜朕的女儿要麽嫁了,要麽太小。”
“陛下厚恩,微臣不敢。”
“不可不可,卿家为国尽忠,却连自家都无人照应,传出去会叫人说朕刻削寡恩的。”
那人顿了顿才起身跪下道:“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不爱红妆。”
一时宴上静了。
皇上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低咳一声后方笑起来:“贤靖王又这般说来逗朕开怀了。也罢,既如此,那朕就替你——”
“微臣看这个不错,求皇上赏了吧。”那人斩钉截铁,抬手一拉。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道:“朕看这孩子样子倒也乖巧通透,赐名……玉镜,先去你府上做个公子吧。”
那人松开手谢了恩,面上还是淡淡的。
群臣仿佛才回过神来,纷纷恭贺贤靖王得了美人。乐师也悄悄接上前调,继续吹奏着歌舞升平。
他偷眼看着再仰头饮下一杯的王爷,垂下头来想,他有了新名字,是否等于这个冬天里,他的生命有了第二次转变。
回去的时候,这人没要宫里派的车辇,把他抱在怀里骑上了马。扬鞭往前飞驰时,他闻到环抱而来的浓郁酒香。回过头,也许是月色雪光太过惨淡,那人一张脸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
十几天后,碗口大的雪花呼啸而下。凤朝的皇上崩了,贤靖王成了摄政王。
他再也没有离开过丹京城,也根本没有纳过新人,偌大的王府,让玉镜觉得冷。
玉镜拢了拢大氅,看着再过一条街就是王府。
王爷对他……说不上好或不好,就像桌上的砚台,架子上的花瓶。不如他腰间的佩剑,与时时擦拭的玄铁梅花枪。
小皇帝拜他当了亚父,他每日往来于朝堂府邸之间。炙手可热权倾天下已不足以形容这位摄政王,往来巴结投靠的人那麽多,他却越来越寡言,时常负手院中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