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庭张口欲言,却又忍耐住。便听凤梧涨红了脸小声继续道:“师尊别以为我还是小,司情缘的星君也说过情啊爱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缘法。”
“……这样想,你倒真是一脚踩在云里的仙人。”欧阳庭不知该喜该悲。
“师尊很懂麽?”凤梧耳朵都红了,颇有些不服气地虚点着镜子道,“那侍卫分明在意得紧!单说这最后吧,以他警醒的模样哪里会像是脑子一热也不带个人就去探世子秘密的人?”
……那时候还真是脑子一热。欧阳庭觉得现在自个儿面皮上微微发烫。
“倒也可说是维护世子的秘密不预声张,但看看对峙时候儿,其实他更多还是在意世子。”凤梧咂咂嘴,意犹未尽道,“这两个家伙别别扭扭磨磨唧唧都干甚麽呢!特别是那个侍卫,莫名其妙护着个不知根底的随侍,跟中邪了似的!我要是小世子恨不能活剐了他!”
欧阳庭迅速挥手,将那镜中马上要到的某些河蟹镜头切断:“罢了罢了,你总这般数米而炊、称柴而爨,未免落了下乘。”
“可师尊你也教导过我要纲举目疏的啊。”凤梧苦着脸,“看来这人世百态、七情六欲果然深奥。”
“六界以类相聚,然归天道之下。”欧阳庭严肃道。
“所以天道无情。”凤梧哼了一声。
“莫非你以为天道有情?”
“可世间分明有情!”凤梧不服气地伸出手来,又打算例数的样子。
欧阳庭大大头疼:“天道之下,无一不公。不以高位而趋附,不以鄙贱而轻蔑,不论长幼阴阳,一视同仁。”
“那就是一样爱!”凤梧撅起嘴来,随机又叹口气,“好吧,也一样不爱。”
欧阳庭抿了抿唇轻声道:“也不着急,你且慢慢思量。无论如何,你既唤了一声师尊,那日后无论你居何位,总是为师的衣钵传承。这通晓六界诸般事,亦分属应当。”
凤梧大大松口气又笑道:“是,师尊。”
欧阳庭看着他精致的小脸扬起,双目熠熠生辉便软了心肠道:“也罢,今日课毕,你且去吧。”
凤梧眨眨眼道:“当真没了?!”
欧阳庭一挑眉收了窥镜:“怎麽,还想继续?”
“不不,师尊最好啦!”凤梧嬉笑着过来抱了他一下,又迫不及待跳起显出原型。顿时一只黑色的鸑鷟振翅而起,如墨的羽毛优美舒展,配合着一声欢喜至极的长鸣盘旋一圈便冲天飞去。
欧阳庭微一抬眼,右手一转握住了一根落下的翎羽。
远观长且硬,近抚偏轻且绒。这个长度……
欧阳庭定定看了一阵,却又皱眉低咳数声。
“呵,死没死?快死了吧。”一个冷笑伴随着一阵微风落在他身侧,“看你活得如此狼狈,我这老友真当弹冠相庆。”
“老而不友。”欧阳庭放下手来懒懒一笑,“况且此间我算不得生,也就无所谓死。”
玉仙君哼了一声坐到他身侧:“你还真当自个儿是他师尊?”
“不然呢?”欧阳庭往后靠在青桐树干上,举目望着树叶间隙中投下的阳光,“一切皆有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