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弟啊张兄弟,叫我怎么说你呢,这一仗对我义军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高迎祥瑞一脸的痛心疾首。
“高大哥,你就让我喘一口气吧!”张妙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正要苦求。
突然,刀光一闪。
张妙手的头颅就高高地跃上半空。
高迎祥缓缓收回腰刀,一脸的沉痛:“张兄弟,为了我们义军,为了千万弟兄的将来,高迎祥只能对不起你了。等到此战罢了,高迎祥一定会去你坟上磕头赔罪的。”
说完,他回过头对张献忠道:“张大哥,差不多了,无论李兄弟那边如何,我们都要全军出击了。”
张献忠也不说话,跳上马,高喊:“全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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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孙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夹在人流中,不住地向东面机械地走着。
虽然已经下达了退却的命令,虽然已经下令让士卒们保持队型,可部队有一半以上都是新兵,这些人只训练了十来日,在这种空前的大败面前,又如何不惊慌失措。
“败了,败了!”无数人在喊。
“稳住,稳住!”中下级军官都叫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任何用处。
长得惊人的长矛乱糟糟地树立在头顶,有的士兵已经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地上、脚下都是圆溜溜的鹅卵石,又沾了人血与河水,走一步滑三步,不少有就这么摔了下去,再站不起来。
孙元即便身体健壮,若不是周围有十几个卫兵簇拥,只怕也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纷乱的脚步中。
他心中一片冰凉,几乎失去了知觉。
说句实在话,作为一个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的穿越者,对于如何训练士卒没,也算是戚继光一流的人物。可对于战场形势的判断,以及如何处置诸如眼前这种大危机,他却毫无主张。
整个脑袋都已经麻木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脚下的凹凸不平消失不见,定睛看去,队伍已经跋涉过了滁水到了东岸。
眼前依旧是一团乱麻,到处都是惊慌的面孔,到处都是乱奔乱跑的士兵。
说来也怪,宁乡军的人马不但没有减少,反裹了不少乱军,阵形变得臃肿庞大起来。
想来也简单,相比起南京去其他已经变成没头苍蝇的卫所军,孙元的宁乡军还能保持完整。于是,就好象吸铁石一样,不断将其他散兵游勇吸引过来。毕竟,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大溃败面前,自然是哪里人多挤去哪里,仿佛人越多越安全一样。
就孙元所看到,自己队伍中起码混进去了十个不同编制的部队。军中的兵种也乱得不成样子,有刀盾手,有长枪兵,有火枪手,也有人空着双手大喊大叫。
更离谱的时候,人潮中竟然还夹着一架一窝蜂这种小孩玩意一样的火器。
“完了,完了,半年的辛苦,无敌的精兵,难道就要丢在这里吗?”费洪眼睛里全是泪光。
孙元身边的朱玄水也是一脸的颓丧,猛地提起刀,朝那几个推着一握蜂的士卒乱砍:“兔崽子,兔崽子,谁叫你们过来的,谁叫你们挤进来的!”
他双眼血红,状若疯狂。
人血如泉水一样喷上天空,那具一窝蜂也轰隆一声倒在地上,里面的烟火散落一地。
孙元也紧紧地咬着嘴唇,一缕鲜血最嘴角流了出来:难道宁乡军就这么完了,难道我孙元就这么完了,不,绝不,绝不!
腰刀拔出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