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铎看来,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带兵打仗……呃,应该说还不是那么会打仗。之所以做了一军军主,那是因为自己姓爱新觉罗,是老汗王的儿子,大清朝的贝勒。
如今嘛,经过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同孙元扳扳手腕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恶的孙元,有本事没走,咱们好好较量较量。
出于对自信,再加上孔有德和耿仲明的火器军队,多铎充满了信心,对未来灭明之战也非常乐观。
想到这里,多铎的胃口又好了起来,伸出手抓了一把油腻腻的小米饭伴獭子肉美美地吃了一口。
孔有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北面,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肃亲王这次带兵出京是为镇压曹县的反叛吧,据我所知,曹县那边的叛军已经被正蓝旗彻底剿灭。呵呵,这个肃亲王也真是勇于任事,竟然带兵过河抢占开封这个战略要点,为贝勒和我大清南征大军打开了一条通道,单就这分眼光,就叫人佩服。”
这话明里是褒扬豪格,拍满人的马屁,却极为阴险。
多铎的嘴巴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没错,曹县的反叛已经剿灭。说什么为我大军打开通道,抢占开封这处战略要点,还不是他豪格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顺心,又被大家比做胆小鬼,这才想过河抢点功劳,好叫八旗建州勇士高看他一眼。”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变了,“孔有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有德:“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
“说人话。”多铎:“我不是豪格,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
蛮夷,孔有德腹诽了一句,小心地说:“这个典故说的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当初,晋国的世子并不是后来的晋文公重耳,而是申生,申生才是王位的继承人……”于是,他就将这个故事仔细地同多铎说了一遍,最后道:“晋文公重耳后来之所以能够重新夺回王位还不是因为他在最危险的时候离开了京城,在外漂流多年,积累了相当的人望和势力。一旦国中有变,顺势而为,水到渠成。”
多铎抽了一口冷气:“大哥这是想当晋文公呀!”
“贝勒恕罪,我可不敢诽谤肃亲王。”孔有德忙道:“若是肃亲王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不用怕豪格这条丧家犬。”多铎不以为然,道:“你有话直说就是,别搞汉狗弯弯绕绕那一套。”
孔有德微笑:“方才我说了这个故事,难道贝勒你还不明白。”
多铎点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不能放豪格在外面带兵,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北京,剥夺兵权,严家看管。在睿亲王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他搞什么鬼。如果在外面,山高皇帝远,又手握兵权,要想弄点花样,别人拿他也没有法子。而且,我军马上就要进入江淮,把他放在我们屁股后面,也叫人不放心。”
“这可是贝勒你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讲。”孔有德这一席话可谓是已经把豪格往死里整,倒不是他同豪格有什么深仇大恨。原因很简单,他想讨好多铎,进而讨好多尔衮这两个满人的实权派。
“没个担待的。”多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等下我就给多尔衮写封信,用八百里加急发去北京,让他将豪格弄回北京去。好了,咱们接下来再谈谈如何进攻明朝的事儿。不……”
他想了想:“给睿亲王去信的同时,我再给豪格下一道手令,命他带兵滚回北京去。我是此战的总统,有这个权利。”
一众清将和汉军旗诸人都坐在多铎周围,多铎道:“这次进攻江淮,进而拿下南京,关键是同阿济格的配合,两路大军水陆并进,夹击弘光小儿。如今,阿济格那边既要追击李自成,又要打左良玉,估计快不了,我们也不用那么急。此战我大清出动了所有主力,毕其功于一役,大意不得。从郑州去开封,然后经归德进凤阳这一线以前也不知道打过多少场仗,地方都已经被打得稀烂,要想以军就食已经没有可能。”
“大军一营所需都要从山东、河北甚至陕西运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能为了快,而让我军饿肚子。”
孔有德点点头:“贝勒说得是,我只担心一点。”
多铎:“你讲。”
孔有德:“徐州高杰有点麻烦,秦军虽然溃败,可因为有孙元来救,实力受损不大。正如贝勒所说,此番南征我大清铁骑也快不起来。怕就怕高杰重振旗鼓,在徐州做明国的看门狗。虽说他对上贝勒不过是螳臂当车,可也是个麻烦。”
“这事都怪豪格无能。”多铎又骂起了豪格,接着问:“孔有德,你有什么想法。”
孔有德:“如果出一支轻骑直趋徐州,趁高杰部新败人心惶惶的机会,拿下那里呢?”
多铎:“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部队,再说,也来不及了。等我准备好,派出一支偏师到了徐州,说不定高杰已经回过神来。难不成让他们去攻有着坚固城防的徐州,这可能吗?”
孔有德:“山东那边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