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的性子他最是明白不过,是一个脚踏实地,懂得变通之人。没错,他以前是东林领袖,如果如今还是这个身份,上这个折子倒不叫人意外。问题是恩师已经叛出了东林,和东南君子势成水火,他这么做不但不能和东林重归于好,反触怒了天子和马士英,两头不讨好,实为不智。
恩师何等精明之人,断不可能做出这种糊涂之事。最大的可能是得了孙元的授意,如今能够说动恩师的,也只有他孙太初。
瞿式耜不知道孙元究竟是什么原因要整马士英,政治人物因利而合,因利而分,今天是盟友,明日是敌人,也不奇怪。他孙元坐拥大半个扬州,富可敌国,又手握天下一等一的强兵,做事确实可以肆无忌惮。可是,他这个时候却要成亲,只怕到时候没人敢上门,将一场好好的大婚弄得寒酸,反叫人笑话。
听他这么说,刘春也有些不明白,无论怎么看,左良玉和孙元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孙太初也没有替左昆山说好话的道理。
就算他保全了左良玉,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宁乡军看来是不想出兵了,可如果左昆山真打进南京,清君侧将皇帝也给换了,换上潞王或者桂王,对孙元自己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孙元难道是疯了?
有或者又更深的企图?
刘春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人了。
他摇了摇头,心道:罢,孙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他手头那么多精兵强将,说难听点,废立一个皇帝只在他一念之间,我又替他操个屁的心。
就朝瞿式耜一拱手:“瞿京兆尹,舍妹大婚一事还请你多多操心,为谢!”瞿式耜如今是应天知府,直接管辖南京的民政,乃是京官。北京已经陷落,他就相当于当初的顺天府尹,称他一声京兆尹也不为过。
瞿式耜:“我与颖川侯相交甚厚,自然是义不容辞,且放心好了。”
刘春一拱手:“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瞿式耜:“左都督慢走,送客。”
即便心中打定了主意不想过问孙元的事情,问题是他是自己未来的妹夫,而夏宁又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亲人,下来之后,刘春还是留意上了此事。
刘春以为自己是个心硬之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心很软。
他这次带了一百多人进京,都撒了出去,上下拉关系使银子。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些事。
这下,他彻底地揪心起来:乱来,真是乱来,孙元搞出这么多风浪,有意思吗,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