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舜瑛点头,让人把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首抬出去掩埋。
李福宝扒在正房的门口,一直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们血洗了整个院子,到了这会儿腿还在抖,小脸煞白,脸上都是冷汗。
听说三公子败了,现在夫人疯了,少夫人和九小姐都死了,整个大房,唯一剩下的人就只有自家主子了,七公子下手那么狠,会不会——会不会——
李福宝想着,两腿就更是哆嗦不止,几乎要站不住。
这时候,正在屋里埋头睡觉的端木棠就衣衫不整的晃悠出来。
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被搬了出去,但是到处都被泼洒着血迹,触目惊心。
端木棠左右看了眼,却没太当回事,“咦,这么快就料理干净了?可是我这院子里脏成这样,还能收拾干净吗?晚上不会闹鬼吧?”
说到最后一句,他脸上表情莫名严肃起来。
李福宝一怕,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少爷,少爷呜——”
三公子没了,七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都要死了,可是他不想死,也舍得他家这个不成气候的主子死。
人之将死,李福宝就更是容易伤心,嚎啕着抹了端木棠一身的大鼻涕。
端木棠先是被他哭的愣住了,然后才暴跳如雷的将他提起来,黑着脸道:“你哭啥?这要闹鬼,回头让老七给咱们换个院子不行?你这么哭丧,是招魂儿呢?”
李福宝胆子小,可他现在怕的不是鬼,又要扑过去抱他的大腿,“少爷,不是的,奴才不是——”
端木棠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李福宝怕把他惹恼了,他要发疯,便赶紧嗫嚅着缩了手。
这时候,舜瑜正皱着眉头从院子里看着这主仆两个斗嘴。
端木棠笑嘻嘻的走过去,尽量挑着院子里没沾血的地方落脚,晃悠到她跟前,“一会儿你问问老七,我这里要怎么办?院子里能砸的他都给我砸了,修着也费劲,不如重新让他给我安排个住处?”
这个纨绔,实则是凡事都心明如镜的,经过昨夜的事情,舜瑛深有体会。
“万一少主一定要赶尽杀绝呢?”她看着端木棠,面容肃杀而不带一丝的表情。
“为什么?”端木棠却是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就算我之前的罪过他,现在也扯平了吧?”
这根本就不是扯平不扯平的问题。
舜瑛虽然不知道这一次端木岐屠戮大房的具体原因所在,但是她知道,端木岐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这件事,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他不是为了挟私报复谁,而是因着某种目的,要将整个大房的斩草除根。
而端木棠的名字,也应该是被列入他的狙杀名单上面的。
这件事的趋势,端木棠也明明看出了,可是这会儿他却没事人似的,完全一副不知愁的模样。
因为夜里他故弄玄虚,替宋楚兮争取了时间,舜瑛的心里对他便抱有了一份感激,此时忍不住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老夫人已经下了命令,将其他各院的奴仆都全部打发变卖出去,几个主子的心腹,全部灭口,其中原因——你不知道?”
端木棠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他这样醉生梦死的假装不知道,就有点叫人看不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端木棠突然高声打断她的话,摆摆手,转身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少爷我现在要回去补个回笼觉,李福宝,你去外面盯着点儿,等他们整理干净了,就回来叫我,这几天不出门,浑身都不自在,今天我要出去松快松快。”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笃定了端木岐一定不会将他连坐一样。
舜瑛见他这样一副全然不知愁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点难受,默默地转身往院子外面走,走了两步,就听身后端木棠唤她,“哎!”
舜瑛回头。
却见说是回去补觉的端木棠正趴在窗口,一脸滥笑的冲她努嘴巴。
李福宝站在门口,盯着两人来来回回的看。
端木棠就横过去一眼,骂道:“让你出去给我望风你没听见?”
“哦!小的这就去!”李福宝赶紧就抱头蹿了。
舜瑛也不知道端木棠这时候叫她能有什么事,只就面带疑惑的看着他。
端木棠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院子里没有旁人,方才散漫的开口道:“其实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告诉你知道也就不算什么秘密了,反正你也是老七的人,他不会为了这个就将你灭口的。”
舜瑛一愣,“什么?”
“你不是好奇老七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将大房的人一网打尽吗?”端木棠道,唇角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浅笑,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很敷衍,“其实那不是老七的意思,而是祖母主意,说起来,老七也孝顺,便由着她折腾,还亲手设计,帮她达成了愿望。”
老夫人的意思?虽然昨夜事发之后舜瑛也预感到了,老夫人似乎是和端木岐站在统一战线的,但是她也只认为是在大房大势已去的时候,老夫人临阵倒戈,才会偏向少主这一边的。
却是怎么都想不到,从头到尾,这一切居然都是老夫人的意思。
“你说是老夫人?可是为什么?”舜瑛不解,满面的困惑。
“因为我们大房的出身不光彩啊!”端木棠叹了一声,但那语气并听不出耻辱感,反而看笑话一样。
舜瑛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大房的出身不光彩?难道说是端木旸和端木棠的父亲并不是老夫人所出?而是老家主和别人的私生子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怪不得老夫人会这样不遗余力的铲除他们了。
同时,也能解释端木棠说他们这一房出身不光彩的原因了。
可是据说老家主的作风几位正派,不应该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发生的,这太匪夷所思了。
“老家主,也就是老七的祖父,他是端木家的嫡子却不是长子,这个你应该知道吧?”端木棠就知道她不可能猜到内因,于是就有些神秘的笑了笑。
端木项在兄弟中间是排行第二的,这个端木家的家谱上就有不是什么秘密。
“据说上面那位大老爷成天花天酒地的不成气候,后来在二十岁的时候一次出去喝花酒,从画舫上失足落水溺死了。”点点头,舜瑛说道。
“他是从画舫上落水身亡,这是真的,但那可不是什么意外。”端木棠道,笑了一笑,“那人的确是花天酒地的不成气候,本来他身下的弟弟出色,家里也没人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可是他花归花,在外面就算玩翻了天也没人管他,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自己弟弟大婚的前夕把弟媳给骗了,两人还有了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