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哪方面啊!”赫连煜撇撇嘴,现如今他的性格看着总算是稳重了一些,但是每逢私下里兄弟两人独处的时候又难免暴露。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北狄的天京之内,群龙无首,正是个空壳子,可以趁虚而入,这个时候再发兵的话——你觉得殷述能撑得起来局面?”
“谁知道!”赫连缨冷嗤一声,似是对这个提议没多少兴趣,“到底是个心机深沉的,保不准就真有两把刷子。”
赫连煜皱眉,于是不再说话,只死死的盯着他。
赫连缨兀自沉默了一阵,终于有些不耐烦的看过去一眼,“有话说话,总盯着我看什么?”
“我在等你拿主意啊!”赫连煜道,说着,又满是不屑的撇撇嘴,“说是放权给我,又不准我自作主张,你觉得我这傀儡当得很有意思?”
西疆的政权复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有的一切也都逐渐上了正轨,可一旦说到要称帝正名的话题,赫连缨就左右逃避。
赫连煜是没有跟他争权的打算的,这样冷嘲热讽,也不过是因为心里着急。
他看着自己的兄长,只觉得越来越无力,“哥,你倒是说话啊!和北狄那边就算你暂时不想动,但殷绍和即墨勋那一行人的行踪我都把握住了,如果借机出手的话,绝对也是收获不小,难道连这边的机会都要一起放弃吗?”
赫连缨没有回答,站起身来,举步走到一边。
他眼底笑意慢慢敛去,神色变得略有些严肃庄重了起来,冷冷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绝对有猫腻的!”
“什么意思?”赫连煜不解,却是下意识的警觉,手下正拢茶的动作顿住,只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
“即墨勋的为人可没那么大义善良,他都要出逃了,还会考虑带着自己的女人一起走?这不合他的性格,我总觉得他背后应该有人在给他出谋划策。”赫连缨道。
赫连煜想了想,从各方面的资料显示,即墨勋的确不是那样的人。
他心中越发的警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哥你在怀疑谁?难道是那个丫头?”
这么一想,他便就有些了悟。
如果是宋楚兮那个丫头掺合了,也就难怪自己这亲哥会婆婆妈妈,放着这么好一石二鸟的刺杀机会而不用的了。
人们常说的红颜祸水,无外乎如是。
“如果真是她,倒也还好,怕就怕是——”赫连缨沉吟,话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
他极少会有这样迟疑不决的时候。
赫连煜忍不住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神色忧虑的看着他的侧脸道:“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到底还有什么事?”
“很早以前的旧事了。”赫连缨道,终于一寸一寸的缓缓扭头看向了他。
兄弟两个,四目相对。
屋子里是满室的沉默,有一种诡异又冰凉的气氛在空气里不住的升腾。
这种感觉,一旦滋生出来,那便是如火燎原,飞快的扩散。
“你是说——”良久,赫连煜突然打了个寒战。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实很奇怪。”赫连缨道:“如果说她当年就是一时失意,避开了,还有情可原,可是连宋久死了她都没有出现?这事情总让我想起来会觉得有些不安的。”
兄弟两个似是在打哑谜,但明显彼此都明白对方指的是谁。
赫连缨的面色凝重。
赫连煜思量半晌,最后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的摇头,“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仔细的注意查找,哥难道你还是怀疑——”
他说着,就又兀自倒抽了一口凉气,坚定的摇头,“哥,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因为那丫头的事情心烦,就不要胡思乱想的给自己找事儿了。且不说这事情一点影子也没有,就算真的有什么——”
他说着,又顿了一下。
实在不想往兄长的伤口上撒盐,但却更看不惯他总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执迷不悟。
“那丫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和她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她都嫁了人了,随便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的吧?”最后,他终还是忍不住的气急败坏,“而且宋楚琪那边我看也没什么,她如果真的对你有敌意,并且也还没死的话,早就该主动找上门来了,你这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赫连缨只是沉默不语。
赫连煜等了片刻,见他还是如此,就不由的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那么在乎,真那么放不下,当初强行把她带出来就是了,我又不会说什么。当初是你自己说不要,现在还管她做什么?”
是啊!还管她做什么?
可是我真的有管她吗?
赫连缨微微牵动唇角,重新露出一个笑容,回头拍了下赫连煜的肩膀道:“我离开两天,很久没见到师叔了,那些事情,你处理吧!”
言罢,就转身先出了书房。
赫连煜在他走后,面上神色却逐渐严肃冷凝了下来,演变得越发忧虑。
他的侍从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少主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赫连煜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随即却暴怒起来,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怒目道:“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真是活见鬼了!
你不能说他是儿女情长,会为了宋楚兮而不顾大局,相反的,为了所谓的大局,他可以毫不手软的把那丫头利用的连渣都不剩。
看着无情无心的一个人,却更是狠辣决绝的只会叫人心里觉得不安。
他的随从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半晌才又小声的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彭泽太子那一行人,我们还要不要动手?”
赫连煜回过神来,忽的扭头看向他。
他满面的怒容,怎么看都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