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她说得凌厉,脸却红了。柳穆清好笑万分,取了手巾给她擦干净,这才笑道:“你呀,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又望着秦婉,见她虽然受了几分惊吓,但气色还好,料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勉强放心。

而因为秦婉险些遇刺,这事非同小可,秦桓当即命画舫靠岸停船。秦婉吃了红糖姜汤,又泡了热水,这才被辗转送回了雍王府之中,当日就有些发烧。这消息传到宫里,帝后与太后皆是震怒,不仅是因为秦婉是自己疼爱的小辈,更因为她是天家的郡主,竟然有人潜入画舫欲置郡主于死地,俨然是在皇室的脸上抽了个脆响。

是以皇帝震怒之余,命人彻查此事,而秦桓少不得变成了传讯的第一人。

“你说是卫珩救了婉儿?”听完秦桓说出遇刺的前因后果,太后的语气当即便森冷了起来,让秦桓如芒在背,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确是卫珩救了婉儿,若非卫珩及时发现了婉儿舱房之中有异动,撞破了刺客大逆不道的行径,之怕婉儿便被投入了运河之中。”

作为哥哥,秦桓一直是将秦婉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的,所以,在知道秦婉对卫珩有情之后,他也愿意在太后跟前帮着瞒住两人行止亲密的事。但遇刺之事,兹事体大,秦桓不可能保持沉默——保持沉默则就意味着放任幕后主使逍遥法外,那样一来,秦婉岂不就白白受了委屈?

“那卫珩为何会在画舫上?”太后胸口微微起伏,看向这个自己一贯喜欢的孙儿,“你带着太子妃和婉儿夷光泛舟游玩,卫珩为何会在画舫之上?是你让他去的?”说到这里,太后便多了几分不善,“瞧瞧先头卫氏的模样,还想不到卫家的都是包藏祸心的小人?保不齐哀家的婉儿就是给卫家的人贼喊捉贼害了。”

不想太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秦桓想要为卫珩叫屈,却也不敢贸然开口。皇帝坐在太后身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半点对于卫珩的维护来,还是被太后横了一眼。秦桓心中叫苦不迭,他是绝对不信卫珩会对秦婉下手的,偏生皇祖母对于卫家偏见太大,他做人孙儿的,也不敢和太后顶撞起来。还是皇后笑道:“婉儿玉一样的人儿,竟然给人盯上了,险些遭了如此横祸,连儿臣这心里也是疼。卫氏虽然不堪,到底和卫珩是隔了房的姑侄,卫珩倒也未必坏得彻底,到底是救了婉儿,母后心里不也高兴么?”

皇后一向深得太后的心,听了这话,太后神色稍霁:“你就是心慈。”又肃敛了语气,“罢了,桓儿不要委屈,是哀家说重了话,卫珩到底是救了婉儿,也是有功,传哀家的话,将库里一株珊瑚树赏给他,我天家不欠卫家任何东西。派人传令下去,不许卫珩踏足雍王府一步,别仗着救了婉儿,就愈发的无法无天起来。”

凤鸾忙领了命下去吩咐,太后瞥了一眼大儿子:“陛下有什么话想说么?”

“母后何出此言?”皇帝笑问道,太后哼了哼,“陛下念旧,难免有什么想要维护的心思。”前些日子,碧波池的事还让太后心中不豫,自然便有些针对自家儿子了。

“母后哪里的话,儿子自然是明白母后的用意的。”说到这里,皇帝只是笑罢了,看不出来半点不妥的地方,太后这才面色缓和:“罢了,桓儿也下去吧,你媳妇受了惊吓,多陪陪她,别让她动了胎气。”

秦桓忙应了下来,皇后也正巧告退,留那母子二人自行说话去。待出了懿宁宫,皇后才叹了一声:“明知卫珩不被皇祖母待见,怎的还让他上了画舫?幸而如今陆氏还被禁足,不然一旦闹开了,仔细他们母子在皇祖母跟前告你。”

“儿臣很是欣赏卫珩的才华罢了。”沉吟片刻,秦桓还是决定不将卫珩和秦婉的事告诉母亲,“不想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让皇祖母起了疑心。今日若无母后转圜,只怕儿子要给皇祖母迁怒一番。”

“皇祖母年岁大了,往日的事还拧巴着,也是情有可原的。”皇后淡淡笑道,对于此事并不放在心上,“况且你父皇纵然面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想着我能劝一劝你皇祖母。好歹我说这话,比他说这话好上一些。”说到这里,她抿出一个和婉的笑容来,“你父皇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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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今日下了船,秦婉便有些恹恹的,等到回了雍王府,已然烧了起来,急得雍王立时命人请了太医来给秦婉诊治。见秦婉烧红了脸恹恹的模样,卫珩心如刀绞,饶是想要跟上去瞧瞧,但太后懿旨已到,他不能不退了出来。秦媛和秦羽被雍王牵着,眼巴巴的看着卫珩被拦在了府门外,可怜兮兮的拉着雍王的衣角:“为什么不让珩哥哥进来?”

两人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要淌出泪来,雍王长叹一声,抚着两人的小脑袋:“他有不能进来的理由。”自小及大,雍王都几乎没有违抗过太后的意思,现下自然也是一样。见卫珩立在府门外,阴郁的模样让他都有些为难——他自然知道卫珩是真心关心婉儿的,甚至于,卫珩对于婉儿有那样的感情。

双生子一步三回头的被父亲带走,首领太监含笑出了府,对卫珩打了个千:“卫公子还是回去吧,王爷也是有苦衷的,总不能为了公子,违了太后的懿旨,让母子之间离心啊。公子且放心就是,奴才等当然会尽心竭力伺候好郡主。”

卫珩纵然不放心,但见雍王府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也明白太后对自己十分不满,未免给秦婉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他便不再强硬,拱手向首领太监行了一礼:“如此,卫某就先行告退了。”

首领太监含笑盈盈,送了卫珩离去。

秦婉素来身子不好,回到雍王府不多时,便发起烧来,吃了一盏药后又沉沉睡去了,紫苏和杜若则绞了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约莫到了申时左右,才渐渐退了烧,又起身吃了一碗肉糜粥,这才问道:“卫珩呢?可安然回去了?”

杜若是个直爽人,脱口说:“回去了,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不许卫公子踏入雍王府一步,他不回去还能如何?”

秦婉略白了脸,在昏黄的夕阳之下,显得愈发憔悴。见杜若竟然挑这个说,紫苏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劝道:“郡主不必担心此事,太后娘娘到底还是疼爱郡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待太后娘娘明白之后,自然不会再做阻拦。”

见她宽慰自己,秦婉含笑点头:“我知道这个道理,让你二人为我担心了。”因要为她渥汗之故,屋中地龙烧得很暖,更生了好几个炭盆,秦婉鼻尖渗出一层细汗来,便命两人灭掉几个炭盆。两人闻言端了炭盆出去,隐隐的听到了鸟雀振翅的声音,循声看去,见一只信鸽扑棱棱的落到了窗沿上,“咕咕”的叫上几声,像是在让人开门。

这信鸽她二人都认得,是那只被秦婉改名叫做“小横”的鸽子。紫苏忙将小横手上的纸卷解下来,又唤了个二等侍女在小厨房取一些碎玉米来,这才将纸卷儿送到了秦婉跟前。

正在暗自伤神应该如何解决皇祖母那头变故的秦婉见了这纸卷,立时露出笑容来,接过纸卷儿,打开一看,其中还是卫珩那疏狂的字迹,只是看得出,他有些心神不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郡主安否”四个字,明摆着,并非是给秦婉,而是给紫苏和杜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