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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参见母亲

清早辰时,郑青菡沿着抄手游廊往侧夫人正房走去。

侧夫人屋里的李嬷嬷听到传话声,老远就行礼相迎:“大小姐,老奴大清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您来了。”

锦绣在一旁提点,侧夫人已有三个月身孕,李嬷嬷是侧夫人蒋潋的乳母。

郑青菡并不轻看,微微点头道:“李嬷嬷,听说母亲有喜,身子可好?”

府里两位小姐在正厅争执的事,李嬷嬷早就听丫环们私下说了,郑青菡能让泼辣刁钻的七小姐半分便宜也没讨着,除了聪颖玲珑,定然心思深沉,忙恭恭敬敬回道:“夫人身子每况愈下,愈发不如往日。”

郑青菡微微皱眉,见锦绣撩开软帘子,便进了正房。

寒凝大地、数九隆冬时节,正房里一个火炉也没生,侧夫人蒋潋坐在黄花梨木椅上,表情木然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青菡看着凛洌北风刮在她脸上,觉得蒋潋就像风中残烛,风往东吹,便往东去;风往西吹,便住西去;若风刮大,便烟消云散。

她规规矩矩走到蒋潋身前行了礼:“母亲,天冷的紧,窗子该关,屋里的炉火也得点,您得顾虑着身子,免得寒意入侵,伤了自个。”

蒋潋看着郑青菡,不过比自己小了二、三岁,怅然道:“倘若委屈,勿需如此称呼。”

郑青菡道:“母亲虽年轻,却由礼部入了册,在朝延领了定制的冠服,封赐了侧夫人的称号,女儿不敢逾礼。”

蒋潋见她举止得体,一副谪仙之貌,呢喃道:“我也是刚听说你的事,要早知你脑病全愈,昨儿就该告诉慎弟弟,也免得他一直挂心你。”

原来他叫蒋慎,是宁远伯蒋刚的嫡长子,侧夫人蒋潋的胞弟,按着辈份,自己还得唤年纪相近的他一声“舅父”。

想到这儿,郑青菡不免在心里头诅咒周氏和郑伯绥不得好死,好好一个世家小姐竟被这等糟践,虽得了个相国府侧夫人的虚名,却要将一辈子耗在无情无义的后宅。

蒋潋见她不回话,正岔岔发着呆,悠悠叹了口气:“我竟说些不搭调的话,慎弟弟哪有资格挂心你的事,我真是胡涂了。”

“母亲误会了。”郑青菡回过神,解释道:“我自小痴傻,从不招府里上下待见,只有让人欺辱的份,何曾想过会蒙蒋少爷照应,青菡感激不尽,母亲切莫多心。”

蒋潋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只有提到蒋慎时脸色才显明亮一点:“慎弟弟心善,自小就会心疼人,家母生前常常念叨他,一介男人身,偏偏生出菩萨心肠。”

郑青菡思忖着,半晌道:“怀菩萨心肠,也得行修罗手段,母亲和蒋少爷出生世禄之家,先前若不是一味忍让屈从,岂会让腌臜小人算计作践到眼下局面?”

郑青菡的话,像尖针一样扎在蒋潋身上。

世家女子自小就被教育的礼谦恭正,周氏怂恿父亲的时候,蒋潋背着人流下一箩筐眼泪,可终究溢不出常规伦德,到底还是嫁了过来。

倘若,她像郑青菡说的,不是一味忍让屈从,是否……?

蒋潋不敢往下想,表情变得涩晦不明:“有些事,身不由已。”

“好一句,身不由已!”郑青菡差点把李嬷嬷递来的茶杯给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