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慎并不与她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外面花灯从街上游走过, 两人的注意力便很快就被街上那些花灯吸引走。

等那些花灯车陆陆续续从街上走完,茶楼上的人也逐渐变少, 天上烟火噼里啪啦更加绚烂,街道上的游人也开始有人往家的方向走。

两人并不打算久呆,看着花灯车都过去了, 才把桌上的这些小花灯抱起,也打算直接回家。

“裴淳与甄老爷在一块儿,或许还要晚一些才能回去,若是夫人想,不如多待一段时间。一年到头,上元节也就这么一回,不玩个尽兴就可惜了。”

甄好摇了摇头,京城里的上元节她看过不知几回,与去年相比,今年也没什么新意。

见状,裴慎也不勉强,又主动过来牵她的手,甄好迟疑了一下,也没挣开。裴慎更加高兴,等到了家了时,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

上元节过后,家中众人便又开始忙碌,非但是甄好要开铺子,裴慎要上任,就连裴淳都要去学堂上学。甄父一个人在家待得无聊,京城里的新鲜都看遍了,这才打算回江南去。

家中三人把他送出城门,临走之前,甄父也不禁失落。

等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过来,许是下一回见面时,就又是新年了。这会儿他倒是有些想,要不然干脆就在京城里住下算了。

只是江南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饶是他心中想,一时半会儿却也没有办法立刻做下决定。甄家偌大家业还在江南,也不能说丢就丢下了。

甄父只能唉声叹气坐上了马车。

年后裴慎上任,还换了一处新的地方办公。年前他与樊大人一块儿扯出了户部的案子,崔尚书做的是通敌卖国之事,皇上最是容忍不了,与崔尚书一块儿牵连的人也有不少,最后空出了不少位置来,又到了年底,朝中大部分官员的位置都动了动,其中户部空的最多,就连裴慎也入的是户部。

户部可是个肥差,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头钻,可谁都没有裴慎的功劳大。若不是他与樊大人一起把崔尚书等人拉下马,这会儿也不会空出这么多位置来。皇帝如今十分看重裴慎,自然也对自己看重的臣子毫不吝啬,大手一挥,便将这令人垂涎的位置分给了他。

裴慎年纪轻,可功劳却立了不少,他去年才考的科举,短短时间里,先是居养院,后又是源州水患,如今又扯出了通敌卖国的大案,满朝文武都找不出一个比他立的功劳更多的。这会儿,与裴慎一块儿调到户部的同僚,大多都是胡子一大把,瞧着就与他差了辈分,可官职还不一定能有他高。

年后甄好的铺子开张,凡是遇到了相熟的夫人,都要听人夸一声裴慎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升了官,又是初到户部,年后一上任,裴慎就开始忙碌起来,他先前是在工部做事,对户部的事务并不了解,如今要熟悉起来,可是要费不少功夫,年节才刚过,他便开始忙碌起来。

可与此同时,皇帝也收到了从边境那儿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消息。

因着处置了崔尚书,敌人留在这边的爪牙被连根拔起,那些人如何能没有察觉。原先崔尚书做的,便是把大笔的银子送出去,这会儿没了人给他们送银子,那些敌人便纷纷露出了真面目。

从年节时开始,就有人过了边境来骚扰附近的居民,那些敌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拿着武器,看着是有备而来,抢了粮食就跑,行踪狡猾,难以捉摸,在边境的那些百姓深受其扰,连热闹的新年都没有过好。

等消息传到京城,传到皇帝手中时,京城的新年都已经过去了。

皇帝自然震怒。

先是有敌人在自己臣子之中安插人手,连户部尚书这样重要的位置都是敌国的人,他处置了崔尚书等人,可还没来得及给那些敌人反击,反倒是那些人先与他不客气,还又来骚扰他的子民。

早朝时,他便重重将边关送来的折子扔到群臣面前,震怒道:“外敌来犯,诸位卿家如何能忍?!”

谢琅上前一步,道:“儿臣愿意带兵前往,镇压外敌!”

皇帝眉头稍展,又听有人道:“靖王也太过激进了些。”

“若是打起仗来,受苦受灾的可是百姓,先前那么多年,边关那些敌人虽偶尔来骚扰,可也一直没开战,依微臣看,还是与他们讲和才是。”

皇帝眉头顿时又皱起。

那位大人的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出声赞同。

众位大臣说的都是一个以和为贵,可谢琅却不以为意:“诸位大人说的可不对,那些人可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这时不反击,难道还要等他们抢完了,杀完了,才反击不成?”

“靖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从前可都没打过仗,百姓们过得照样好,若是开始打仗了,边关的那些百姓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谢琅冷笑:“把敌人打退,把我们的东西夺回来,百姓如何没有好日子过?如今外敌来犯,边关百姓不堪其扰,按照你说的话,难道一切都被人抢走了,百姓流离失所,这才叫好日子?”

“这……下官并非是这个意思。”

“本王听着,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下官……”

“好了。”皇帝出声制止,底下两人才闭上嘴。

皇帝将底下众人的表情一一看过,这些人如何想,他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殿上安静许久,皇帝才忽然道:“裴慎。”

裴慎上前一步:“臣在。”

“关于此事,你怎么看?”

裴慎抬眼,就见谢琅也朝他看了过来,他的视线扫过周遭几位大人,而后垂下眼,恭顺地道:“微臣与靖王殿下是同样的想法。”

“你说说看。”

“外敌来犯,百姓不堪其扰,此时正应当要出大军将外敌打退,才能让百姓安心。依臣看来,先前外敌不来,只是因为朝中有崔某等人通敌外国,养肥了敌人的胃口,敌人狼子野心,在朝中安插人手多年,岂会甘于讲和。”

“裴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有人不赞同道:“若是要出兵打仗,这兵马粮草耗费的也不少,再说,若是打仗,又得对百姓们造成多大的压力?”

裴慎拱手道:“陛下在位多年,海晏河清,国库充盈,仓廪充实,百姓衣食充足,如何能怕了他边陲小国?”

另一位官员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也不同意。”

皇帝看了裴慎一眼。

裴慎问了一句:“那照丁大人的意思,若是要与人和解,如何和解?”

丁大人道:“外地来犯,求得也不过是钱粮,给些钱粮便是。打仗也要耗费兵马钱粮,不如和解,省下干戈,也省去血流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