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渊眼中闪过痛色,他一只手臂横过蔺负青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捏着蔺负青的腕子,将捂着自己唇口的手指挪开。
他低声道:“……没有师哥,哪里有我。我活着一日,就一日是师哥的。”
“我不疼,真的,我从小惯了。当年若无师哥,我就是疼到死了曝尸荒野也没人知道。我……我从来就没怕过疼,只是怕你不在了。”
蔺负青陡然一个哆嗦,被烫了似的将方知渊推开,踉跄倒退两步:“所以你上辈子就当真为我曝尸荒野——”
他瞳孔收缩不停,含泪惨笑,“方知渊!我幼时那般救你养你疼惜你,难道就是为了……”
“就……就是为了给你……咳,”蔺负青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他摁住胸口喘着,浑身发抖,“这般,糟蹋……”
方知渊猝然惊道:“师哥!我不说了我不胡说了,你不要——”
“……我……咳,我……”
“……好悔……”
蔺负青眸中的光亮渐次涣散开,他整个人就像一座玉塔哗啦啦垮掉了似的往前跪倒。
他最后一点意识,就是望见方知渊恐惧的神情和听见耳畔一声喊叫。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总是他不好,他又让知渊为他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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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风吹在茫茫雪原之上。
方知渊已经重伤到濒死,最后撑着的那股执念一松,昏过去就怎么也醒不过来了。
云开月出,月照霜雪。到了夜半三更时分,蔺负青在深深夜色中醒来,从方知渊怀里爬起,茫然四顾。
他的神情纯粹如四五岁的孩童,显然并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
但他模糊地有着入魔后的印象,痴痴地在月色下坐了半晌后,蔺负青的目光转回到眼前横着的那具血肉模糊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