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点上，叶安对蓝修有很清晰的认识。

那么剩下唯一一个会来的人，就是弥生了。

弥生是一个即便被黑暗浸染的彻彻底底的人，但心底的最深处却依然保留了一丝幼年留下的光亮。

“我从在那个末世世界中生存开始就很明白，人类是极其复杂的一种生物，无法一概而论好或者坏，黑或者白。”叶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在飞机返回星洛的途中，她和傅云深聊了起来。

“当她在坚持一项认为自己绝对正确的事情的时候，于她之外的人都已经变成了相对的黑，无法否认她做的那件事是错误的，因为在她的立场她所认为，是绝对正确的。”

傅云深站在叶安身边，飞机是自动驾驶，只要调整好航线并不需要人工操作。

玻璃窗户下是万丈高空，所有地上的东西都变成了蚂蚁一样的小黑点，一眼望去除了一片绿，就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海洋蓝。

“你是说牧师？”傅云深从叶安的口吻里已经猜到了。

叶安轻点了一下头。

“以杀止杀，用杀戮净化罪恶，是她所认为正确的选项。或者她已经认为这样的杀戮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让这样的本质从世界最深处的黑暗中彻彻底底的暴露出来。”叶安淡淡的说道，面上依然没有一丝波动。

傅云深笑了一下，“人类的本性就是无休止的欲望，只不过这种欲望会被各种各样的法律道德认知所约束。这种欲望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所有的罪恶都会涌现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弥生这样的人，在小时候经历过这些事后，潘多拉魔盒就已经被打开了。

只不过驱使她的并不是欲望，而是欲望的化身和结果——黑暗和杀戮。”

叶安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军校的时候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从来不屑世界上所谓的善良，因为那不过是虚伪的面具罢了。受着一切约束和束缚什么都不敢做的人，凭什么自诩清高善良，不如说是胆小鬼更合适。嗤……都他妈是扯淡！”他嗤笑了一声，似乎在唾弃他口中所说的话。

“但是，小家伙，你却是不一样的。你就像是夜晚里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辰，即便你的身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也根本无法浸染你一星半点，你依然会永远坚持自己的所认为正确的一切，闪烁着极其亮眼的光……

你不虚伪，也不算绝对的善良，但你所坚持做着你所信仰的一切的时候，却恰恰带给了这个世界光明……”

这是一次蓝修还在军校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当听到傅云深所说的话的时候，却让她又想起来了。

她眸子微微的敛了起来，声音低沉，“每个人，都在坚持着自己所信仰的一切。”

傅云深接着叶安的话，“可由自己来判断的是非对错，却并不是一定是适合当前世界所应该存在的东西。”他唇角微微一勾，看着叶安，“难道不是么？”

虽然叶安从不曾动摇过自己的想法，但是傅云深这句话却揭开了偶尔会让她迷惑的东西，心境也变得更加明朗了起来

“每个人的信仰都不同，也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去追随。而各种信仰之间的摩擦和矛盾都会使文明进行不断的革新——每一种理论后面都会有悖论。

所以安安只要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多考虑。”傅云深唇角含着笑意，声音让人有种特别舒服的安心。

他说的十分通透，也没有特意站在某个角度或者方向去给予叶安开导和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