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易骁昨日说他自有安排时,自己还傻乎乎地期待,今日能学到神乎其神的功法,楚书灵便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可是不能……她一动,这碗里的水便轻飘飘地荡起来,头顶的点点凉意,便是水撒了的证据,她绝不怀疑,若自己再敢稍微移动分毫,整一碗水必定全用作造福地上的草苗儿了。
哎……脖子僵硬得快失去知觉了,双腿也累得微微麻痹……
以前她老爱趁下人不注意,跑到前院去偷看哥哥习武,她羡慕哥哥有教他武功的师傅,总想跟着偷学几招。
那会儿哥哥也没少被师傅要求扎马步,但他丝毫不见勉强,一个时辰下来,除了汗流浃背以外,神色轻松,落在她的眼里,便潜意识认为扎马步并非难事。
等她如今亲身经历过,才知晓其中滋味有多苦。
……苦得她快顶不住头上的大碗了!
不不不,坚持住……
“哈,小丫头挺卖劲的啊!”
一声大喊随风而至,迎面扑来,她下意识闭上眼,身体忽的便失了平衡,微微往后一仰……
砰——
完了,掉下去了……
认清这个事实后,恍若苦苦维持的力气一瞬被抽干了,她颓然向后倒去,颇有些不管不顾,反正草地是摔不疼的,横竖没坚持到他回来,要骂要罚,等她休息一会儿再说……
腰上忽而一紧,耳边拂过的风骤停,她微微掀开眼帘,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近在咫尺,正深深看着她。
“……吓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噫~啦啦啦~
☆、【二十八】
秋色浓郁,清风徐徐,萧绎的身后,无边天际碧蓝如洗,似有南归的大雁飞过。
楚书灵瞪圆的杏眸中,却被他冷峻的面容占据所有视线,明明逆光而立,刀刻般的深邃五官依旧清晰无比,摄人心魂。
一如初见时的英气逼人,好看得不像话。
萧绎察觉小姑娘怔愣在自己怀里,眼神呆呆的,不知心里又在琢磨何事,便勾着她的腰直起身,半扶着她站稳。
然后抬眸淡淡瞥了眼单足立于檐角的始作俑者,警告意味甚浓,无辜的青枭惊得背脊一寒,忙领了命闪身而退。
回过头来,见她已然捡起掉落身后的大碗,盯着里头空空如也,神情懊恼地低着头,一副丢人丢到家的模样,萧绎不禁嘴角微抽了抽,眉角藏着几分笑意。
“方才我吩咐你何事了?”
小姑娘羞愧垂首,小声回答:“在你回来之前,碗中水不可尽撒。”
“那……”
她看着撒得一滴不剩的空碗,头垂得更低了。
惨了,这下该被罚了……
“你以为,是否该罚?”
这话说得轻巧动听,可她还不至于将客套话当真,规规矩矩道:“该罚。”
“那便罚你……”
楚书灵被他听不出感情的语气吓得心里直打鼓,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本……本来我能坚持的,是青枭哥哥来得突然,把我吓了一跳,才不小心动了……”接着瞄了他一眼,被抓包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嗯?”萧绎声音沉沉,示意她继续。
“可以……罚轻一些吗?”她自然没有那个厚脸皮求他不罚,但好歹扎了大半时辰的马步,只求他能稍稍手下留情。
他却不答反问:“你可知习武最需要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
“心静。”他负手而立,微风将衣袂轻轻吹起,墨发微扬,颇有几分仙气,目光却沉沉落在她身上,“若能静心,无论周遭有何变故,皆不足以令你动乱。”
“哦。”小姑娘表示受教了。
虽然她知晓,他说这话大概是不答应她的意思了……
“我离开前可曾说如何惩罚?”萧绎问。
她不知为何作此问,仍歪头想了想,肯定道:“不曾。”
“嗯。”他顿了顿,声音清冷如水,“既然如此,便不罚罢。”
她就知道……咦?
不罚了?
楚书灵惊喜得直想蹦起来,考虑到自己毕竟在他格外开恩下逃过一劫,不好过于放肆,便按捺住欢呼的冲动,诚恳道:“谢谢……”
额,该如何称呼他?
之前事出有因喊他爹,如今他已道明与她相识,再乱认便不妥当了。
他叫易骁,看起来与哥哥年纪相近,那她与叫青枭哥哥一般叫他便好。
“谢谢易哥哥。”她扬起笑,真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