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王熙凤领了一份回去。贾蓉同贾蔷去上学,她打发了那些来回话的婆子们,就一个人坐在屋里炕上,倒了杯酒。平儿见状,凑了两样下酒小菜过来。
王熙凤叫她也坐,斟一杯酒给她。
饮了之后,伴着酒水滑下肚,嗓子里温温热热的,唇齿还留有梅子淡淡地清香。
平儿也喝了,叹道:“真是好酒。”
王熙凤鼻酸红了眼,翻了翻眼皮,用帕子擦拭眼角。
平儿见状,忙问:“奶奶可是又想起那件事了?”
王熙凤瞪她一眼。
平儿是该收嘴,可有些话她还是忍不住想劝,“奶奶,我瞧今儿个荣府老太太的意思,必是不会追究那件事了。就这样和和和气气的把事儿了了,各过各日子,挺好的?”
“你懂什么,我恼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王熙凤狠狠咬牙,“明明那厮先招惹,转念突然就无情。冲他这份儿耍人的心志,我也该送他一份儿大礼!”
“这……”平儿本还想劝,却见王熙凤心意已决,她再说什么也不过是找骂罢了。
“我叫你打探他近日行踪,可有着落?”
“有,这一两个月他一直忙着在玉州挖沟引渠的事儿,一般是三天回一次,半月休一天。偶尔还会抽出一两日去视察庄子。还听说他今年种了许多烟草,大家都说他糊涂,抽烟的老汉全国有几个?种了上万亩,必然滞销,卖不出去的。”
“那敢情好。”王熙凤冷笑。
“小李庄刚刚兴起,种得满山李子,如今刚结了青蛋子,就有人疯传说那李子的味道好。再就是小枣庄,多了一样新品种——鹿。听说鹿肉极为滋补,过了狩猎时节就不一定能吃到,养这个似乎不错。”平儿猜测道。
“我听说玉州知府前段时间闹出事儿了,引得皇上撤了他的职。不过位置还是给他留着了,后来他停妻再娶的事儿到底闹没了,还受了皇上的狠狠一顿训,前儿个才官复原职。”
“确有此事。”平儿道。
王熙凤甩着帕子笑,“这玉州知府有些意思。”
……
玉州,知府衙门。
郑绪坐在堂上,不禁感慨:又回到这地方继续了。
先前他意欲停妻再娶,被多方劝阻,特别是受到他皇后姨妈的阻碍,他终究没能将他的心爱的女人娶进门。而今如柔只能是个外室,受尽人嘲笑,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温婉如初。郑绪想想就心痛,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至于妻子那边,郑绪是顾念的,只是她太自私,不支持自己把如柔娶回家。郑绪便对她心冷了,把他们母子安置回京城的宅子里住,他便再不想管了。
而今郑绪已命人悄悄地把如柔接进府里,要和她过你侬我侬的神仙日子。
言媒婆特来庆贺,郑绪高兴地要请言媒婆吃酒。言媒婆不肯,说还有事儿忙。郑绪命人取了一百两要奖励言媒婆,言媒婆不肯收,只道:“能为郑大人牵得这一世的好姻缘,便是我言敬的福分了。”
言敬。
郑绪记住媒婆的名字,忙笑着应和,临走时,却打量她一番,忍不住道:“怎么瞧都觉得你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你样子如此貌美,只怕你四处行走给人牵红线的时会有危险。不如让本官派四个人去保护你,也好护你周全。”
言媒婆点点头,笑着去了。她走路时步伐十分轻盈,像是被风吹起的白纱,犹若仙子一般。
郑绪正打算回去陪如柔喝酒,忽听人急报,说是衙门的人跟户部、工部的人起了冲突。
郑绪这才想起户部曾要在玉州修水渠的事儿,现在开始干了?
对方毕竟是户部尚书,而今正得圣上眷宠。郑绪自个儿虽然是不怎么怕贾琏,可做人也不能谁都得罪不是,所以郑绪还是去了。
贾琏比郑绪提早到一刻,起争执的人里头,有他刚刚培训中的学生薛蟠。这孩子头破了皮,似乎是被抓伤的。再看那边的衙差,虽然个个怒气冲冲,但都完好无损。贾琏便猜测薛蟠真的听自己的话,没有随便动手打人。
“怎么回事?”
薛蟠忙颠颠地跑到贾琏跟前,第一句就是:“二哥,这次我真人这没动手,您瞧我脸上的伤,就是他们打得。就那个衙差,一大老爷们竟留着指甲,跟个娘们似得挠我。”
“做得好,不会叫你白受伤。”贾琏拍拍薛蟠的肩膀,示意他退后,因此刻他见郑绪也到了。
俩人以前都见过面,不过是点头之交,但郑绪寒暄的很热情,贾琏也便客气地回应了。
俩人听在场的双方陈词后,终于了解了事情经过。
工部的人要把水渠引到北边去,需要横跨几户人家的农田,主渠比较宽大,占地多。农民们都不愿意自家田遭殃,就阻拦起来。衙门来人听说后,却完全没有协调此事的意思,站在农民那边义愤填膺地谩骂工部官大欺人。薛蟠气不过,跑去和他们理论。薛蟠是什么人,纨绔公子哥儿一个,性子也爆,对方凶他也凶。终有个衙差厌烦他,抬起‘正义’之手,和薛蟠厮打起来,顺便挠伤薛蟠的额头。
郑绪闻言,立马踹了那衙差两脚,劈头盖脸就骂:“这兴修水渠是利民的好事情,你们做人怎能如此目光短浅,因一点小事就和人争执。”
这一骂,引得四周的农户们愤慨,“凭什么引渠造福别人,我们却活该被毁田受罪。我们一家六口人,就靠这几亩薄田度日,你们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要挖田除苗,可叫我们这些人以后吃什么!”
贾琏刚要说话,郑绪忙伸手阻止贾琏,当众对其道:“尚书大人,请不必担心。这几名无理粗鲁的刁民,我会亲自带回衙门好好说教。”
“好好说教”四个字,郑绪还故意加了重音,成功引起了众怒。
第88章 郑背后女人
“大家听到没?朝廷抢了咱们吃饭的东西,还要抓咱们进牢房,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呼百应,众农户们都起哄起来。
“俺哪儿都不去,就守着这两亩地,想拖俺走,干脆一刀杀了俺!”
一老农甩了手里的锄头,干脆打横躺在田上。其他人见状,纷纷丢了自己手里的农具,跟着躺下了。
郑绪见状,冲贾琏拍手直骂:“瞧瞧这帮刁民,给鼻子还上脸了。来人,都给我拖回去!”
贾琏可算是明白了,这个郑绪就是来给自己添乱的,三两句话就底化激彻了户部和村民们的矛盾,听起来他似乎是故意的。修水渠的事儿可是他的软肋,对方一下就抓住了。贾琏心里很清楚,今儿个的情势再闹下去,回头定会引起玉州境内所有农户们的反感,将来就算水渠建成了,遭到破坏、厌弃,又或者根本没百姓们肯去维护,便是白费了人力、物力,他的计划就成了空谈。玉州不行,又怎么推行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