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山河怀璧 杜冒菜 1570 字 20天前

却说御书房那边,蒋常离开之后,宏宣帝便将呈上之物查看一番。先是翻了翻《帝训》抄录卷,觉字迹俊逸有力,书写工整干净,毫无敷衍之意,二十卷一一揽过,无一卷不是如此。

宏宣帝到此心情已怡然许多,这又拆了那封长书来看,为那满篇恳切言辞感动非常。他默默阅罢三两遍,到后头竟看得笑出声来,一时欣慰,心中责怪散得无影无踪。

晌午时候,御膳房送了一道温热补品来,与之同来的还有圣上口谕,道太子潜心悔过,其诚可嘉,自此解了禁足,不过余下《帝训》还当抄够数目。

平怀瑱领旨谢恩,赏了一整个旭安殿。

再半个时辰,倍感惊喜的何瑾弈匆匆进宫。

旭安殿内的小铜炉上煨着那盅御赐补品,平怀瑱坐在旁边向他招手:“我知瑾弈要来,可留了好东西等你。”

何瑾弈闷笑两声,快步上前,身上还卷着冬日寒气,刚坐**便被平怀瑱从旁一揽。

“外头可冷,你这衣裳都凉成了这样。”

“日中尚好,不冷的。”何瑾弈红了红脸,坐在炉旁往手心哈气,转头笑问,“你怎知我会来?”

平怀瑱眸色柔和:“我知瑾弈心中有我。”

何瑾弈再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将炖品各分一半,暖暖浓汤下肚,驱散冬日寒意。

当初罚了三月禁足,至如今不过一旬便得解禁,平怀瑱不急出殿闲走,反觉越是此时越该低调行事,再将自己多给关上两日来。所余数十卷《帝训》,亦会勤勤恳恳继续抄写,自能在宏宣帝跟前博个品行端庄的名声。

恰逢天冷,外头也无甚好去,何瑾弈便陪他留在殿内畅叙闲谈。

昨一日两人多将心思放在撰写书信之上,耗费心神,今日才可真正聊无压力地相处,好弥补这十日以来的空缺。

旭安殿领回了新炭,哪怕只稍嫌受潮的旧炭都给一律替了,趁着高兴也算“骄奢淫逸”一把。平怀瑱携何瑾弈偎在炉前取暖,看他脸颊被暖得晕出一层浅粉,胸膛里一派融暖。

闲聊时候,平怀瑱将清晨蒋常遇着六皇子一事说给他听。何瑾弈想那孩童年不过十,竟已揣着此等恶性,真不知今晨那托盘里呈的若不是《帝训》,还能如何被他捣乱一通。想着愤然不平,愈觉如此劣童,再待时日必成威胁,恼人的可就不只那宜妃与刘尹之流了。

平怀瑱听他言罢只笑了笑,意有所指:“小六如此在乎着旭安殿的一举一动,倒是个好事。”

何瑾弈不解等着后文。

平怀瑱稍予提点:“再不过数月,便是先皇忌日。”

何瑾弈一点即透,对上平怀瑱眼神,于那瞬间忆起幼年旧事。

那时两人尚还稚嫩,何瑾弈忽有一夜陷入梦魇,梦里一只野狼穷追不舍,将他冷汗淋漓地惊醒过来。翌日进宫,小小的何瑾弈心有余悸,把梦里之事讲给平怀瑱听,既觉可怖,又觉丢脸,怎知讲完之后却得来平怀瑱一通安慰:“瑾弈莫怕,亦无甚可难为情的,谁不曾做过噩梦呢?”说着又神秘靠近他耳旁,“母后曾讲,先皇在时也曾遭梦魇,梦见一只吊睛白虎,张着血盆大口对他直扑过来呢……”

“后来呢?”何瑾弈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宫里便不许有白虎画像了,到如今先皇已逝,终又能得见一二。”

何瑾弈回忆罢了,已能料到平怀瑱用意。

如今宫中不禁白虎像,但若在先皇忌日时陡现那么一卷……

“我自不去招惹,但他若有心,便算是自投罗网。”

何瑾弈笑了笑,向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