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言申再问详细,秦子露咒骂一声“死老太婆!”人已拎起裙摆飞速飘离大殿。
这宫中能称得上太妃的只圆缺宫那位,言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帝,却只见他两眼望着公主离去的方向,眉头微拧,似有些不满。
言申人精,往那小太监方向稍稍点了点头,小太监便跪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良久,上方传来一声叱问,“怎么回事?”
“回陛下!”小太监这才有些后怕,伏地应道,“驸马刚刚有些不舒服,吩咐奴才去熬药,回来时,奴才便看到驸马与太妃起了争执,奴才也没敢踏进去,直接来找陛下和公主了!”
这意思是他也不知道了!
秦子舒眉头再度拧紧,脸上又有些不满,“他倒是金贵,到宫里吩咐起朕的奴才来了!”
“这天下优秀男儿众多,长乐想挑个什么样的不行,偏偏选了个病痨子!”一年中能有大半年都病恹恹的,让人看着就心烦。
想到此,他脸上又不免有些恨恨。
言申也没想到,他这时首先嫌弃的是驸马的身子,不免笑笑,劝慰道,“驸马文采斐然,相貌也极俊雅,又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青云公子,想当年多少女儿挣破了头,只有咱们公主入了他眼,公主想必也是极欢喜的!”
秦子舒摇了摇头,话语间又不免有些惋惜,“文章写的再好,脑子再活泛,有什么用,一日为驸马,终生不入仕,唉,可惜了!”
言申一愣,终究不再多言。
这圣上的心思果然难测,刚刚还是极尽鄙夷之色,这会儿又满是可惜,他一六根清净的奴才,实在是跟不上主子的思路。
秦子舒话风一转,道,“不过,能让那老太婆添堵,也算他一功!”
“走,陪朕去看看!”秦子舒饶有兴致的起身,往御花园方向去。
能让张怀之这谦谦君子发怒,他很好奇;能让那惯会伪装的老狐狸撕开脸皮,他更好奇。
饶是三九寒天,御花园仍是一派生机盎然,各色冬梅竞相怒放,点缀出五彩斑斓的意境,园子中心地带,几棵素心腊梅开的繁盛,竟像一颗颗挂在树上的雪球。
秦子舒一扫众人面色,张怀之依旧面如冠玉,一副病态的透白;站在观景亭阶梯一侧的宁太妃,倒是脸色有些阴沉,想来是落了下风。
秦子舒心中已生喜意,面上却是不显,神情反而更为恭敬的行了礼,“宁太妃!”
太后看了他一样,神情颇为怪异,只瞬间又恢复寻常,点头道了声,“皇帝!”
稍顷,又道,“本宫有些乏了,就先回了!”
秦子舒凝神片刻,微笑送道,“太妃慢走!”
待老太婆和几个奴才宫女离得远了,秦子舒这才收回视线,面露几分好奇,问道,“你怎么惹着她了?”
张怀之还未开口,秦子露便护着道,“到底谁惹谁了,好好的素心,开的正好,那老妖婆非要让人来采了去,她那圆缺宫死气沉沉的,就是插满了素心也无济于事......”
秦子舒拧了拧眉,眼中微有谴责,“长乐!”
秦子露抿了抿嘴,不再吭声,一旁的张怀之跪拜道,“陛下万安!”
“起吧!”秦子舒抬了抬手,转到一旁的软凳上坐下。
张怀之有些惴惴不安,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愧疚,“是微臣的错,还望陛下不要怪责公主!”
见秦子舒没什么表情,他再道,“微臣不知那是婢女是奉令采的,若知她是圆缺宫的,微臣万不可能......”
“你没错!”秦子露颇有些不平,对皇帝的不动声色更有些不满,“你不过呵斥了那贱婢几句,她便搬了老,太妃过来!”
“如今这宫中,难道驸马连教训个婢女都不成了,就她圆缺宫的婢子金贵......”
“好了!”秦子舒喝止她,总算将事情的前后连贯起来。
这几棵素心要追溯来源,还算是先皇投宁太妃所好,特意从极北之地移过来的,前后换了几任花匠,才有如今这般的繁花盛景。
每年花期繁盛之时,老太婆总会遣人过来挑几支最为俏丽的回去妆点宫殿,秦子露也知道这渊源,向来不愿往这跟前靠,没想到今年为了讨好驸马,倒是无心插柳,估计将那老太婆气的够呛。
他转头吩咐言申,“你回头去问问花匠,这几棵素心可能移了,若能,移到圆缺宫里吧!”
“这几棵树杵在这儿,总有些碍着视线的!”
言申弓腰领命道,“遵令!”
秦子露这才露了笑意,“皇兄,您果真是最好的!”
“行了,也别拍马屁了!”秦子舒脸上也露了笑意,“时候也不早了,你若是不留下,就早些出宫吧!”
她当然不愿留下,道了声万福,便与张怀之相携离去。
秦子舒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