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春闺月 月中折桂 2318 字 20天前

他走上去仔细看,只见那画上的五官,神情,乃至头发丝儿,都像是照刻上去的。

沈青行听罢,微微挑眉,又自己欣赏一遍。

旁边的苏峻看了一会儿,又有些遗憾地说:“像是像,不过这种画法实在太逼真了,反而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沈青行:“少了国画的韵。”

苏峻稀奇道:“哈?”

沈青行眉间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继续说道:“这是二公主自己说的。她说她的画法讲究写实和形似,而我们传统的画法讲究意境和传神。可能这幅画现在放到大街上会被贬得一文不值,但在她看来,不论是用炭笔还是用毛笔作画,二者各有各的美感,各有各的可取之处。”

他微顿了一下,似乎回忆了片刻,才缓缓地重复了一遍盛思甜说过的话:“求同存异,兼收并蓄,才能百花齐放。”

说着,兀自笑了起来,盯着手边的画像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可爱。”

“……”苏峻坐立不安地在旁边僵了半晌,没了主意。

应一句吧,感觉他家将军已经深深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了,不应一句吧,他现在搁这儿干杵着又真的很难受。

好在沈青行痴笑了会儿又清醒过来了,像是刚发现旁边还站着这么个人似的,抬眼盯着他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苏峻指节擦了擦鼻尖,指了指他的画:“好看,逼真……”

刚夸没两句,沈青行不动声色地把画纸翻了个面,依旧定定地盯着他。

苏峻一向识趣,见此虚虚一笑,立马禀了句属下告退,溜之大吉。

入夜后,春节的洋洋喜气比白天更为浓烈,十里长街明灯如昼,衡阳城在沈家黑袍军的守护下,又度过了安定祥和的一年。

街上的百姓都见过沈青行的模样,他们对这位大将军仰慕钦佩,不过有时也会太过热情。加上今天是春节,沈青行若是贸然去人群里晃悠,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便提前让张遥林去租了艘船,张遥林出身水乡,是会摇船的。几个大男人在靠岸的船上等了半晌,终于看到苏峻驾着沈府的马车赶来了。

湘江水冷,暮风吹柳,河畔的花灯照映这深冬的夜色,与长街的热闹人声和酒馆小调相融,俨然一幅绚烂的温柔之乡。

从马车停下的那一刻起,沈青行便没有移开过视线,等了两秒,苏峻抬手掀帘,只见盛思甜身穿鹅黄色的冬装,微弯着身子跳下了马车。

盛思甜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见了一路的花灯美景,这会儿下了车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沈青行见她大有冲上街的征兆,立即决定先发制人,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盛思甜回头一看来人,又缩了缩手,却挣不开,旁边的苏峻和其他人假装没看见,眼睛都快瞟到天上去了。

她脸颊微红,小声抗议:“你干嘛呀?”

沈青行紧紧包住她的手,道:“随我上船。”

他拉着盛思甜上了船,这船舫不算太大,但容下二十多人绰绰有余,沈青行只带了几个下人和十来个侍卫,水面风冷,他便带着盛思甜进了舫内。

岸上有人卖河灯,也有很多人买来放河灯祈愿,盛思甜趴在船舫的窗户上,看着水面上飘浮的万千花灯,好像身处璀璨的星河一般,如梦似幻。

沈青行也在她旁边趴着,看了会儿河灯,又支起脑袋看她,道:“怎么,你也想放?”

盛思甜期待地问:“可以吗?”

沈青行唇角一弯:“不可以。”

盛思甜表情僵住,没好气地转过脸,决定不再搭理他。

沈青行见此勾了勾唇,道:“岸上人太多,不方便,咱们这船也不是小乌篷船,点了灯也够不着水面。水里的不可以,不过天上的可以。”

盛思甜一愣:“天上的?”

沈青行挑了挑眉,随即打了个响指,苏峻便让人送来了几盏孔明灯,不过灯笼上一片空白。

沈青行对盛思甜道:“画点儿花鸟虫鱼,或者有什么愿望,都随你涂。”

盛思甜眼前一亮,欣喜地接过去,她今日没有带笔,不过沈青行也早有准备,让人送了笔墨来。

盛思甜不擅长用毛笔,便趴在桌子上乱涂乱画,沈青行见她兴致勃勃,也有几分手痒,便也打算提笔创作。

但他提笔后却又停了半晌,好像心绪太多,无从下手。

不多时,他见盛思甜停了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问道:“你画的什么?”

盛思甜嘿嘿一笑,展开给他看。

只见那画上的人都圆润得像个汤圆,大致可以分辨出眼睛嘴巴,却唯独没有鼻子,而他们的手就更像汤圆了,连手指头都没有。

盛思甜指着自己的卡通人物一一介绍:“这是篱落,这是苏峻,这是张遥林,这是你的好兄弟穆寒,这是管家……”

她指了一大堆,每一个简笔画形象中都有一些接近现实人物的突出特点,比如苏峻随和雅正,张遥林活泼话多,篱落拘谨细心。

沈青行没等她介绍完,忍不住皱眉打断道:“那我呢?”

盛思甜微微卡了一下壳,翻过灯笼纸一看,傻了:“我好像把你忘了。”

沈青行:“……”

她连张遥林都能想得到,居然都没想起他?

沈青行臭着脸随手扔了笔,看样子是没心情再继续了。

盛思甜瞄了他一眼,嘀咕:“我也没画我自己啊,又不是故意的……”

沈青行听罢,眼底闪过一丝微光,睨着她道:“我看你这个灯笼都画满了,剩下没画的人,就换一个灯笼画上去吧。”

盛思甜想了想,应了一声,便又拿起一只新的灯笼,在上面画了个凶巴巴的沈青行,和一个端庄优雅的自己,再提笔时,不知该画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