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2 / 2)

子夜鸮 颜凉雨 2503 字 15天前

福寿会单挑海帮,没胜算,但福寿会+警察局……

吴笙看着应九爷那一脸云淡风轻,想着,这要是一段能继续往前走的历史,那从此之后,津门怕是就没有海帮了。

池映雪匆匆而归,带来的消息是:“没找到程忆欣。”

吴笙点点头,心中最后一点疑云,也尘埃落定。

门外的拼杀,最终蔓延到院内,演变成了大混战,五个小伙伴用了徐望的武具+钱艾的防具,才从乱中脱身。

一到安全地界,钱艾就挠头:“案子都真相大白了,可是杜锦年呢?”

吴笙说:“我知道。”

……

程既明坟前。

一个一身素色长褂的青年,正低声和坟主人说着话,他没烧纸,只静静说着,不像前来祭奠,倒像与之告别。

“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但你放心,我一定把欣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

他说了很久,久到后面不断看怀表,看到第三次,终于起身,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墓碑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可刚踏出一步,就愣住了。

五个人迎面走来。

一个一身西装,英俊斯文;一个身披僧衣,光头锃亮;一个长衫马褂,眼眉淡然却莫名有肃杀之气;一个年纪尚轻,憨厚可爱;还一个肤色黝黑,虎背熊腰。

五个人并肩而行,步履生风,身高参差不齐,衣着风格各异,实在让人难以判断是个什么组织。

及至彼此距离还剩几步之遥,其中四人忽然停住,唯有英俊斯文的西装青年,继续上前半步,于是站定之后,自然出列,让人的视线想不聚焦在他身上都难。

“程老太爷的尸体,是你故意背走,扔给应九和海云隆的……”

青年推了推眼镜,条理清晰地开口。

“你这一招,既给了应九登程家门的由头,又能把海云隆一同带过去,就算他不去,应九赖在程家不走,海慧萍也会找他哥过来坐镇的……”

“程啸南以为是海慧萍给他下的毒,其实不是,是你,你需要让程家的悬案越多越好,案子越多,警察才更有理由上门搜查……”

“动海慧萍和海云隆,就等于动了海帮。福寿会办不到,警察厅也办不到,但双方联手,可以。海帮一散,福寿会拿地盘,警察厅拿好处,而你,正好可以借他们的手,一箭三雕——海云隆,海慧萍,程啸南,都要给程既明偿命。”

深吸口气,吴笙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

素衣青年眼中掠过诧异:“怎么会在你这里?”

“抱歉,我比警察更早地搜了程家大院。”吴笙笑笑,可眼里一片冷然,“如果这印章落到警察手里,杜锦年死在程家这事儿,也就坐实了,对吧?”

素衣青年默然不语。

吴笙叹口气:“为了报仇,你不惜害一条人命?”

青年一怔,立刻摇头:“我没有。那是乱葬岗的一个苦命人,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借他尸体一用。”垂下眼睛,青年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和羞愧,“以后到了阴曹地府,若能遇见,我给他赔不是……”

吴笙没料到他是这般回应,愣了半晌,才道:“是薛青山委托的我,说他最好的朋友失踪了,让我帮着找,钱不是问题,他只怕他朋友出事。”

青年眼中一直存着的疑惑,此刻化为了然,再看吴笙,则少了防备,多了几丝苦笑:“我都说了是出远门,他那个人……唉,帮我和他说声对不住吧。”

吴笙叹口气:“这么一会儿,你都对不起两个人了。”

青年没料到会被揶揄,似乎想笑,可没笑出来,眼底都是酸楚:“既明死得太惨了,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走了,我原本想找福寿会报仇的,可后来才发现,真凶另有其人。我不怕程啸南,但对付海帮,我一个人不行……”

吴笙:“所以你就利用了应九?那个私吞赎金的海帮混混,你送给应九的对吗?”

“谈不上利用。”素衣青年道,“我那点把戏,瞒不过九爷的,只是他乐得顺水推舟。”

吴笙:“程忆欣在哪里?”

素衣青年猝不及防,带着点不可置信地看吴笙。

吴笙耸耸肩:“你让陈一斗偷的那些,就是为了给程忆欣留条后路。你知道这事一出,程家必倒,因为你家就是这么落败的,所以你必须要给她留下足够的钱,足够你和她在香港生活……”

“其实你也不想让陈一斗二探程府,但没办法,这一次你想偷的是个大活人,如果前一夜程忆欣就没了,程家势必要乱,那后面的这些环节都会被影响,所以程忆欣只能第二天丢,而且是趁着前院一片乱的时候,悄悄不见……”

素衣青年不言语了,因为实在没什么可补充。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吴笙从怀中掏出程既明书房发现的那张便笺,轻吟出声。

素衣青年眼中忽然浮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是黄景仁的《绮怀》十六首之十五,我语文不行,但我情诗很在行。”吴笙说得平淡自然,已将这种自信完美融入到了血液里,“我一直在想,这信笺落款的红色月牙,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刚刚……”

他将信笺朝素衣青年展开,另一手拿着杜锦年那枚刻有“豫生”的印章,章底轻轻压到了红色月牙上,印章边缘,正好和月牙边缘严丝合缝,连印章缺了一个极小的口,也清晰呈现在了月牙边缘上。

“这不是什么月牙,而是印章,只是盖章的人,在印章落下一瞬间,又后悔了。”

所以没有印到字,只印了半边缘的红。

素衣青年的眼圈也红了,不知是想到了自己付出的感情,还是想到了已经逝去不可追的人。

吴笙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不是非弄清不可,但如果对方愿意回答,他还是想弄个明白:“程既明不碰海慧萍,是因为你吗?”

“不是。”青年几乎想也没想,便摇了头,“我和他只是朋友,我写的这些……”他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从无回应。”

深吸口气,他目光平静下来,没有任何怨怼,只有释然和怀念:“他心里只有兰欣,后面的人,谁都别想再进去。”